【文摘】《梨园轶话》之“剧界轶闻”(11)
● 《梨园轶话》出版于1938年,编者唐友诗为著名票友、新闻记者。该书虽多趣闻,然皆有一定事实依据,意在“借镜前辉,昭示来者”。
雪艳琴劝溥侊入回敎 为本书内一段好材料
坤伶雪艷琴,原名黄咏霓,回敎人,在舞台上造有极隆之誉,自与溥侊结褵后,即摆脱梨园生活,艷琴色艺兼佳,且表情之细,实为绅角中不可多得之人才,过去官员阔少,拜倒高跟鞋下者,大有人才,惟艷琴性情古怪,凡应酬者不过宴会而已,至于其他要求,敬谢不敏。
溥侊者为淸室之后裔也,素好听戏,且爱听艷琴演剧,捧雪伶时期甚久,每有雪伶戏时,必定包箱数个,池票多张,日久艷琴亦有知觉也,次经人介绍,二人始得晤谈,于是情感间,又深入一层,以溥之家产及其人品,论交女朋友者,就是仙女亦有资格,而专问艷琴进攻者,实喜雪伶之艺也。
在艷琴方面亦极知时达务,认为本人将来终身问题,以追逐者极多,稍有不慎,当入于歧途,如过去之著名坤伶,因一时之不慎,结果均未圆满,难逃「定婚」「试婚」「结婚」「离婚」之苦恼,故艷琴之与人结婚问题,凡碰过钉字者,均知艷琴已抱定独身主义,其实不然也。
后与溥接近,始悉其为真正知己耳,故全幅精神皆照顾于溥,而溥果也有情,蒙人撮合,竟与结婚焉,按艷琴本为回敎徒,以敎规所定,其他宗敎男人,如娶回敎女子为室者,则该男人必得入于回敎,否则不能成功,溥深明大义,当为艷琴而入回敎,彼时有一般谈者,咸称溥之入回敎,不过敷衍而矣。
前年伊夫妻东渡返京,各慈善团体为筹欵问题,曾约艷琴献身舞台,成绩之佳,想读者诸公已在报纸上面看过,无须再来赘述,但见艷琴唱戏时,溥在前后台来回奔走,已成跟包之势,由是推想,其夫妻之情感,已达沸点,戏后同赴东京旅居,每日由艷琴之指导,而溥封于回敎真旨,已得要领也。
本年东京举行之大规模礼拜寺落成典礼,溥亦以回敎名义前往参加,与北京回敎联合会派去之唐易尘等,大谈回敎之内情,唐等见其认识回敎之明,已大有进步,而外传之敷衍入敎者,似乎不明其真像耳,但此次溥之入于回敎,系为云艷琴之功云云。
著者按:「雪豓琴不但在舞台上能使人注意,而此次与大敎人结婚,竟能将溥劝入回敎,并使溥在回敎方面占有极优地位,可谓难能可贵,如此看来,豓琴在回敎中亦为应注意之人,实为梨园轶话内之好材料也。
扇面畵脸谱 为苏连汉等之创作
扇面上画脸谱,近年来盛兴一时,闻此种创作,系出于苏连汉陈富瑞朱斌仙之手,缘斌庆社科班在大栅栏广德楼唱时,连汉在该班敎戏,富瑞搭班演唱,朱斌仙为本科学生,三人感情甚佳,时在一处聚谈,一日连汉偶在扇面上画得脸谱半个,陈朱二人均认为有趣,翌日富瑞即用纸片绘一整个脸谱,斌仙观之更觉佳妙,当将各种脸谱绘于扇面之上。科班中学生互相摹倣,由此画脸谱者,日益增多,今更踊跃,且较精细,而苏等虽倡画于前,反不敢再画矣。
赵大鼻子通灵素学 说话总带滑稽
已故名丑赵大鼻子(即赵仙舫)在台上演戏,素称滑稽,平时在家或到某一处所,亦必见景生情,任意取笑诙谐,赵通灵素学,不喜外人知,一日在后台见同行人某,因偶患急症倒地不语,赵赶过诊脉,旁观者多笑谓:「你在台上唱完了请医,又到这里过戏瘾来啦」赵称你等不知,遂开方令管事人速去抓药,该人服后立愈,戏界始知赵尚会医学云。
又赵临死前仍不断说笑语,其住室内有立柜一对,中间隔一缝,一日语家人云:「我这病就是从这个小柜缝所起。」暗中影射「田桂凤」之名,并云到本日下午六时前,与我穿寿衣吧,家人均以赵病乱语,并未注意,后至五时许,即与世长辞云。
应注意的几种戏 于情理似有不合
据戏界老人谈称:「短打武戏中,差不多都有走边一场,如武生花脸等角色,初上场所穿为厚底靴子,及至走边场,必易薄底靴,表示穿房跃脊行走之快也,若着高底,不但于理不合,且看着亦非常粗笨,乃盗御马一戏,即有不合,坐塞场当然得穿厚底靴子,盗马时似应改换薄底,要知窦尔墩虽然武艺出众,决无满天飞人之功,并且踏人铁壁铜墙之御营中,穿厚底靴子,似不合宜,查当初演坐寨者,多为文花面扮演,故不换薄底以为壮观,后改为武花脸演唱,其薄底更无须换也,至究应如何,尚待戏界的老前辇加以研究。
又乌龙院之老旦,名为马二娘,其女又为阎惜姣,及阎婆惜,是否其母娘家姓马,无从考查,按五才子书中所述马二娘者为妈妈娘,想系老先生敎戏时,学者不甚注意,抄词时将妈妈娘,为简笔计,书成马二娘,后人再见抄本时,不知证明,竟以马二娘念之,其马二娘之无根无据,或系此错也。
又捉放曹宿店,陈公逃走时,竟大开其店门,复拉所乘之马,从容走去,试问店房中之伙计,彼时大槪都死矣,再马蹄行走,向有声音极大,店中何以竟一点声闻未有,其情纯乎不合,若在陈宫逃走前加数句念白,或者还可敷衍下去,再者曹操疑心之大,能使陈宫安然逃去乎!
又四郎探母「未开言不由人泪流满面」一段中,四郎将其家况备述终了时,始唱「我本是杨」,生旦均行止住,很紧张的情形,忽然变成肃静态度,二人做出门式,看之许久,始返回接唱:「我本是杨四郎」,若先时门外有人,在表白家世时,孰不知他为杨四郎乎,有人谈,此处之做工,系因老生唱的很多,恐力不接,在此用一做工显着精细,又可暂为一息,岂不知此种做工反与剧情不合也。
以上所谈,不过略举数戏,其应行改革者尚多,甚望后起者有以注意望。
呌街刘 原系酒店伙友
已故老生刘景然,玉田县人,幼时在崇文门外某酒店充当伙友,因喜旧剧,入票社学戏,聪明绝顶,一学即会,善于钻锅,如现在学戏,立刻即能发场,四十许始下海入内行,唱时好洒狗血(即做工细腻)聆剧者皆以「呌街刘」呼之,与梅兰芳李连仲高庆奎慈瑞全等演法门寺,刘饰宋国士,称绝一时。
谭氏三辈中来回语 戏班中时相比论
谭富英红起后,非独各界人士赞成,梨园界亦极为羡慕,近来时以谭鑫培,谭小培,谭富英三人做为谈话之料,闻之亦甚有趣。
言者谓老谭若仍在人世,见富英能继续其后,当必快乐巳极,而老谭若语之小培,可称「你儿子不如我儿子」小培若语富英,可称「你爸爸不如我爸爸」此种言语,是谓谭氏三辈中,只有小培未成正果也。
杨小楼故后 戏界头块牌要属梅兰芳
梨园界论到名角一层,不是随便称呼的,先前若是挂上名角的头衔,简直是不容易,不似现在名角之多,在杨小楼未死的已前,当然头块牌的名角,无论是谁,以名誉论,以年岁论,以艺术论,都要让他一步,所以要到演大义务时,为他与梅兰芳无法定前后,于是才有霸王别姬的戏发现,但是此戏唱的是旦角,仍以小楼为头块牌,现在杨已死去,其头块牌当属之梅兰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