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风化案:义弟无德,私通嫂子,用毒饼杀兄,被斩首示众
清朝乾隆年间,直隶省天津府沧州县有一户人家姓卢,户主人叫卢秀,以贩卖蔬菜为生。不知从何时起,卢秀家附近搬来了一个卢姓邻居,此人叫卢方。卢方是做瓷器生意的,时常到南方贩瓷器来卖。卢秀与卢芳毗邻而居,又是同姓,久而久之互称兄弟。
卢方家境比卢秀家富有,而且他出手阔绰,每次从南方回来都会给邻居卢秀家送一些特产。卢方送来的从南洋进口的香水、香粉和洋布深得卢秀妻子潘氏的喜欢。卢方多次为潘氏购买洋货,并时常登卢秀的家门。
乾隆三十九年(公元1774年)六月五日,卢方带来了西洋参、珍珠还有一些洋人穿的衣服,恰好卢秀出门贩卖蔬菜未归。潘氏见到卢方登门,迫不及待地要看洋货,卢方拿出西洋衣裙给潘氏穿上,又让她戴上送来的珍珠。西洋衣裙比天朝蓝布更有美感,潘氏穿上西洋衣裙后,修长窈窕的身姿显露无遗。
卢方把一堆洋货推到潘氏手里,在递交货物时趁机捏潘氏的手。潘氏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投怀送抱地让卢方给她扣上后背的扣子。卢方心猿意马,垂涎潘氏美貌已久,他给潘氏扣扣子时趁机从后面抱住了潘氏,将她抱起朝床上走去……
自此以后,卢方与潘氏便勾搭上了。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卢方就带着货物登门,若丈夫突然回来见到,就说是上门送货来了。二人起初还有些避讳,只敢偷偷摸摸地来往,后来索性大白天也肆意放纵,卢秀本是老实巴交之人,对年轻的卢方兄弟很放心,时常在外人面前说他的义弟很仗义。卢秀不知道的是,他的好义弟与妻子在家厮混,而他却丝毫不知情。
同年十月间,卢秀在家中摆了一桌酒席,邀请了一起贩菜的伙伴严九,又请来卢方一起吃喝。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卢秀有些谄媚地告诉卢方,他有件事情需要卢方帮忙。卢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告诉卢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不要跟他客气。
卢秀踌躇了一番后说,他与严九看中了某户农民的白菜,打算趁着时节把白菜运去沧州县贩卖,按照现在白茶的市面价,这一趟若顺利的话能挣到四、五十两银子。但菜农却要价不低,开出了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卢秀和严九筹到了一半,还剩一半银子没有着落,所以想请卢方帮忙。
卢方一听,心中暗叹卢秀老实,区区十两银子而已,何必弄那么大阵仗,于是就爽快地答应下来。卢方答应帮忙出资一半,待二人挣到钱后再分一点利润给他就是。卢秀见状喜不自胜,忙夸赞兄弟就是仗义,三人喝酒喝到后半夜才散去。
十月初四日那天晚上,卢秀和严九把白菜拉到了严九家里打理,无聊的卢方也想看看那些白菜能卖多少钱,也去了严九家里。卢方和卢秀、严九三人整理了半天白菜后,卢方觉得白菜泥水沾身太脏,于是找了个借口就走出了严家。卢秀知道卢方吃不了这苦,也没必要吃这苦,便任由他离去。
卢方出了严九家门,一路朝着家里走去,路上盘算着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来到卢秀家门口时,见到卢秀屋里的灯还亮着,卢方想起潘氏来了。卢方心想:卢秀此刻还在埋头整理白菜,那些白菜弄完至少还要一个时辰,不如到卢秀家里与潘氏欢叙一番。卢方越想越激动,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卢秀家走去。果不其然,卢秀之妻潘氏正在里屋铺床,卢方敲门后潘氏以为是丈夫回来了,于是给他开了门。潘氏见到卢方,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问他为何半夜来家里。卢方说出了今晚整理白菜一事,潘氏得知丈夫在严九家里,心中不免担心起来,生怕丈夫回来撞见无法交待。但此时二人欲火正旺,也顾不得许多厉害,当即解衣上床拉上了蚊帐。
片刻之后,院子里传来了一高一低的脚步声,显然是卢秀回来了。卢秀见屋内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投射到门上,当即感觉大事不妙。卢秀一脚踢开房门,只见潘氏和卢方正在做那见不得人的事情。卢秀怒火升腾,气得脸红筋涨。他从腰间拿出镰刀就要朝卢方的脑袋上砍,卢方和潘氏吓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卢方毕竟油滑机智一些,他赶紧从床上跳下来,拉着潘氏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并说自己喝了酒一时糊涂,回家时走错了房门,以至于铸成大错。兄长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只要能饶他一命就行。卢秀见二人磕头谢罪,又听说是卢方喝酒走错了房门,且又担心家丑不可外扬,于是强忍了下这口气。
卢秀指着卢方大骂,并对二人说道:“今天暂且饶你们一命,但你们若想好好活着,今后就必须断绝往来,如果让我再发现你们有什么不对,我就用这把镰刀砍下你们的脑袋丢进河里去。”卢方听完,赶紧说了一大堆服软的话,又拿出身上剩下的五两银子放在床上,说是弥补自己的过错。
卢秀歪坐在一张凳子上不再说话,卢方趁机穿上衣服裤子,陪了一个笑脸后就逃出了卢秀家。卢方走出卢秀家门,就听到背后传来卢秀训斥妻子的声音。卢方回到家里,又喝了两大碗酒压惊,心情平复下来后,他想起与潘氏昔日的种种乐趣来,心中实在是不甘。若真的与潘氏断绝了往来,这日子也太苦了。
卢方认为,卢秀人丑钱少不说,还跛了一只脚。他自己年轻帅气,还比卢秀有钱,他哪点比不上卢秀?凭什么卢秀能娶到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而自己还是光棍一条?卢方越想越气,刚才趴在地上给卢秀磕头那一幕让他耿耿于怀,实在难忍。
卢方决定除掉卢秀,为自己扫除这颗绊脚石。说干就干,卢方弄来一包毒药,又在厨房里烙了一张大饼,大饼中用白糖掺杂毒药放进去,再用芝麻、面糊等把大饼包裹,让人丝毫看不出大饼里面有毒。卢方弄好这张大饼后,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觉得很满意。
转眼到了十月初十早晨,卢方将大饼揣在怀中来到了严九家里,这次贩卖白菜卢方是入股方,所以有权利过来检查白菜,也有权利跟着他们一起去贩卖。卢秀见卢方前来,丝毫不搭理他。卢方则满脸堆笑,跑前跑后地套车装车,三人装好车后就一起上路了。潘氏将三人送出村口,随后便带着行李回了娘家。
一个多时辰后,马车来到了沧州城郊一个叫刘庄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大集镇,在此做生意的人很多,三人于是就将白菜在此售卖。第一天白菜没有卖完,到第二天才全部售光,三人现场分了钱,结算完毕后就准备动身回家。
卢方拿到了钱,想想没了后顾之忧,就想在回家的路上毒死卢秀。卢方心思缜密,他先是到集镇上买了一张大饼,在路上拿出一块分一半给了严九吃,自己吃掉另外一半。马车返回途中,卢方估计卢秀已经饿了,于是笑着从怀中掏出那张有毒的大饼给他吃。
卢秀拿着那张有毒的大饼,闻了闻后咬了一大口,发现大饼煎得过硬,于是没有继续吃下去,把大饼装进了怀里。几分钟后,卢秀开始中毒呕吐,严九问卢秀为何呕吐,卢秀以为是自己过度劳累所致,于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一个叫潘家集的地方时,卢秀觉得自己头昏胸闷难以前行,而此地正好又是他的大舅哥潘忠信家,于是便下了马车径直往大舅哥家里走去。卢方看着卢秀摇摇晃晃地走进潘家集,认为他已经中毒不久就会毒发身亡,便放心地和严九驾着马车继续赶车上路。
卢秀来到大舅哥家里,大舅哥告诉他潘氏也回到了娘家。卢秀依旧呕吐不止,大舅哥问他为何呕吐,卢秀说是劳累所致,只要稍加休息就可以了。于是潘忠信和妹妹潘氏将卢秀扶进房间休息,潘氏在脱掉卢秀的外套时,发现衣兜里有一张咬了一大口的大饼。
就在此时,潘忠信的两个女儿潘喜、潘欢见到大饼,馋得争着要吃大饼。这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伸手过来争夺,潘氏只好把大饼一分为二递给二人吃。大女儿潘喜两三口就吃光了大饼,二女儿吃得慢一些。大女儿吃下大饼不到两分钟,就口吐白沫身亡,二女儿也随后死去。
潘忠信见女儿双双惨死,马上明白大饼有毒。他把卢秀叫醒过来,问他这大张大饼来自何处?卢秀说大饼是结义兄弟卢方在路上给的,随后就把三人如何卖菜,如何驾着马车上路,又如何分饼而食的经过说了出来。潘忠信当即骑马去追卢方,一直追到卢方家门口才将他追上。
卢方听说毒饼毒死了潘忠信的两个女儿,当即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当他得知卢秀还没死后又暗暗咒骂了一句倒霉。面对潘忠信的追问,卢方说此事与他无关,当初他和严九也吃了饼,他们二人却没有中毒迹象,卢秀为何中毒他不知道。
潘忠信找来严九,果然严九也没有中毒。潘忠信又拉着严九、卢方到家里查看,潘忠信拿出小女儿吃剩下的一小块大饼给他们看,卢方抢过毒饼假装要吃给潘忠信看。潘忠信害怕再出人命,于是赶紧打掉了卢方手里的毒饼。
卢方说他的两张饼是在同一家买的,他和严九吃了一张,给了卢秀一张,他和严九没被毒死,却毒死了潘忠信的两个女儿。这件事情离奇得很,可能是卖饼的人弄错了馅,把有毒的材料制成了肉馅,结果害死了潘忠信的两个女儿。
两个女儿惨死,潘忠信悲痛不已,但那张饼是姐夫带来的,即使告到官府自己也要受牵连,于是就把两个女儿悄悄埋了,对外声称是得了绝症身亡。潘忠信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这桩案子就到此结束了,人们并未去深究此案的真相。
十月二十七日,潘家集有个当京官的人叫潘肃回家省亲,在街上闲逛时从村民们的嘴里得知了此事。潘肃走访了村民后认为此事颇为蹊跷,于是来到潘忠信家找到吃剩下的那小半块毒饼。潘肃拿着这块毒饼到附近集镇的面摊上去查访,结果没有找到一家的面饼是这个样子的。
潘肃又到刘庄找到了当初卢方当初买饼的地方,面摊老板回忆的确有个外乡人来买了一张饼,但是剩下的这小半块面饼不是他们的。店老板可以百分百保证,他们的面饼是不会有毒的,而且他只卖给了外乡人一张饼。潘肃又问店老板外乡人长什么模样?店老板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那人的右手臂上有一颗黄豆大的黑痣,所以至今还记得。
潘肃随即询问潘忠信,店老板所描述之人是谁?潘忠信说那人就是卢方。因为卢方的右手臂上就有一个黄豆粒大的黑痣,非常显眼易辩。潘肃当即将卢方提审,衙役将卢方的袖子扯开,果然发现他的手臂上有黑痣。再将卢方与面摊老板当场对质,面摊老板指认当初买饼的人就是卢方。卢方只买了一张饼,他和严九吃了一张,又给了卢秀一张,肯定是给卢秀那张饼有毒。
潘肃又经过调查得知卢方与潘氏有染,于是将二人拷打审问。卢方在大堂上不肯承认毒饼是他所制,他买的饼是无毒的,他当时的确买了两张饼。潘肃拿起剩下的半块毒饼走到卢方的面前,说这半块饼若真是卢方在集市上买的,就请他吃下去,只要这半块饼毒不死他,他就是清白无罪的。衙役们拿着毒饼要往卢方嘴里塞,卢方吓得磕头如捣蒜,承认了与潘氏私通,并制造毒饼杀人的罪行。
案子真相大白,卢方与潘氏有染,结果设下这桩毒计谋害卢秀。卢方老奸巨猾,为了脱罪先是买了一块无毒的饼吃掉,再把毒饼给卢秀吃。结果卢秀吃了一大口只是轻微中毒,阴差阳错之下毒饼被潘忠信的两个女儿分吃,毒死了他的两个女儿。卢方机关算尽,却算不到卢秀没吃大饼,最终潘肃明察秋毫,抓住了他的把柄。
按照大清律法,潘肃将卢方判为斩首,并罚银200两给潘家作为赔偿;潘氏与卢方私通有罪,但毒杀亲夫一事并不知情,因此判其杖责一百大板,并处徒刑三年;刑部很快复核了此案,私通义嫂谋害义兄的卢方被判处斩首,暴尸三日以儆效尤。
此案告诫后人:朋友妻不可戏。卢方作为义弟竟然私通嫂子,还制作毒饼谋害义兄,此举不仁不义且太过狠毒。卢方没有毒死卢秀,却阴差阳错地杀死了两个无辜的少女,他机关算尽最终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说:做人不可欺心,做兄弟要讲道义,否则报应早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