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北老家的那个村子
侯范才诗歌一组:
侯楼土庙
晨钟纳万福,暮鼓佑世祥
木鱼声声的侯家庙,恩赐八方乡邻
在一本本陈旧的经文里
深藏一层侯楼厚厚的时光
无法叫出法号的大师
一生吃斋念佛,素食求生
一经一天地,一文一世界
坚守自己的天地人间
精心打磨僧侣人生。烧香
拜佛的人,一步一趋的身影
定格在烛光与香火托举的日子
那个走远,又近的木鱼声蹒跚而行
让每一片虔诚的时光,伫立成香
绕过庙堂远去,照亮经文的字行
找回那个远古的侯楼
被八百余岁年岁月
妆饰过最朴素的模样,收藏那片
晨钟暮鼓里土庙时光
坐拥庙堂,佛光惠泽古今
东小庄
时光流逝,东水不回
站在侯楼的肩头,品味一缕炊烟
抚慰过的土地,闲看云卷云舒
快过四季的农谚,都是不经意的过往
无法给一个被称为“东小庄”的地名
还原。在盐碱地之上高筑的日子
厚过八百余年人间
那位当年踏雪,去大庄老井里
用木桶担水的少年,把属于东小庄的日子
填满老井,再多的人间沧桑
也被炊烟扶正,那些被犁铧追赶的方向
把饥饿的版图,移动或轻滑
在汗珠里一次次放大
归还成一粒麦子,仰望五月的姿势
鸡鸣与狗吠汇入蝉鸣高奏的月夜
进进出出的先人,与大地同眠
他们留下每一声喊牛号子
都与一个人童年时丟失在
上学路上悠悠苇笛声并肩而行
后楼
一座“后楼”,半部侯家史
一堵老墙,承载历史之重
是侯氏先人留给子孙一部不朽的励志书
家规家训融入后代子孙的血液
背后的荣耀,随时光远去而情深
一座楼,一个跨越进取勇攀高峰的符号
一个村庄顶天立地的脊梁
贴近侯楼村一一而来的这些地名
就能听到拥有四马之地的先人
在皖北大地上生生不息兴家置业的脚步
就是这一家人,侯氏先人
从一个叫“喜鹊窝”地方赶来
身居荒野,天当被地作床
面对疾病,饥饿,毒蛇,猛兽
水患,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的压力
面对生死两抉,不生则死之境
一缕炊烟,唤醒生存的希望
撑起了一片古老的天空。
宅有南北,楼分前后。以顺河集
为轴属于侯楼的岁月定分古今
在侯楼的夜空下,再潦草的星辉
也一样落满族谱光照后人
(“后楼”,侯楼历史上最早的楼,侯楼因“后楼”而得名。侯氏先人以“侯楼”为村庄命名,期盼侯氏后人家和万事兴,一代更比一代强之意。)
南北院子
南与北两座院子,并肩而立
亦如手足兄弟,撑起一个姓氏半壁江山
要想让岁月不老,就把一声童年的欢笑
揽入梦中,放飞在南北院子里去
找回岁月年轻时的模样,面东背西的
深宅大院,在村庄的一头
高高卧式门楼,门枕,门两侧的大理石板
宽厚朱红色大门,大门上的铜质门环
顺着时光逆行而上,就会列队而来
一排排老屋瓦楞上迎风摇曳的水草
活成了那位祖宗的先人山羊胡须的模样
一位从饥饿中走出去的远房祖父报国从戎
横刀立马,以马革果腹,血洒他乡
成为世代子孙荣耀和榜样
村头石拱桥
一桥跨东西,一河穿南里
一座普通的石拱桥,却能把岁月留住
一块块石头里,藏着万年的火种
给路人以方向,给乡邻带来光明
被河水一次次吻别石头
聆听一条河内心幽怨与喜悦
迎来送往的石桥,就像一次次送别
一次次风雨中等候的亲人
桥栏上有一块先人石碑
与这拥挤的石头,连成一体
连成千年时光,与一个姓氏同龄
坐在桥栏上,扇动蒲扇的老人
看白杨弄影,听柳莺浅唱
一位老人不经意的手势,就摇醉
石拱桥与自己的倒影
侯范才
安徽灵璧人,现居浙江宁波。系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及浙江省作协会员。诗集《月光谣》入选浙江省慈溪文联2018年文丛。作品在《诗选刊》《星星》《诗歌月刊》《今古传奇》《散文百家》《国际日报》等国内百余家期刊上发表、收入年选或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