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故事】那些年，灵璧人跑返的日子

跑反

文/晏金福（7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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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子来了，赶快跑哇！”我们全家正在吃晚饭，外面突然传来了吆喝声。妈妈把碗一推，拉着姐姐和我就往外跑。

一出门，就看到庄子里到处是乱窜的人群，大人喊，孩子叫，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因为跑反是家常便饭，所以，虽然慌乱，但是各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地，疏散起来，速度还是相当快。

我家住在高宅子上，出门就是个漫长的下坡，走完就到汪沿了。这时是夏末，汪里的水还很深，这也顾不得了，妈妈拉着我们就下了水。好在我们知道这里有一道坝子，旱天可以走过去。现在，虽然没在水里，但是，我们知道位置。走在坝子上，水只到我的肚脐眼。不过，坝子很窄，又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到深水里去。我们小心翼翼又急急忙忙，滑滑嚓嚓地往前走，这短短的十几米，在我们脚下，就好像有千里远。好容易来到岸边，我们就飞快地跑向庄稼地。

这块庄稼地也是我家的，由于地势较高，发水一般也淹不着，所以年年都种芝麻。现在，芝麻已经比我还高了。在芝麻地里走了不太远，我就走不动了，往地下一躺，耍起赖来。妈妈把我提溜起来，说：“再往里走一点！”又走了一段，妈妈看我实在走不动了，就说：“就在这里吧。”

我靠在妈妈怀里，向上看，满天星星眨着眼睛；听听四周，刚才还人慌马乱的，现在出奇的静。“我怕。”姐姐说。“别怕，孩子！我给你讲个故事。”她把我俩都搂到怀里，趴在我们的耳朵边小声说：“就是后门上你那个大爷，是个私塾先生，书呆子，啥庄家活都不会。你们也知道，他去耕地，耕到头了，他扛着犁子，牵着牛，回到另一头，再插犁子，还逢人就说：‘地好耕，犁子难扛。’今天给你们讲他跑反的故事。别人逗他说：‘鬼子的子弹专打人的屁股，你要好好保护你的屁股。’他跑反时，就把一个犁铧子卸下来，绑在屁股上。他正好也跑在芝麻地里，那芝麻蒴子打在犁铧子上，‘铛铛’地响。他吓得拼命地跑，当然啦，跑得越快，响得越厉害。直到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响声才没有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奥，你打不到了吧！乖乖，死鬼子，打得真准。今天要是不绑犁铧子，屁股还不得打成马蜂窝！’过时，他还指着犁铧子上的一个个疙瘩，对人说‘你们看，这就是那晚上鬼子打的。’大家都笑。”

这时候，姐姐也笑了，妈妈赶忙捂住姐姐的嘴。妈妈接着又小声地给我们唱儿歌，唱着唱着，我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本文作者为晏金福老师，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宿州作家协会会员，宿州散文家协会会员，灵璧《磬乡文学》杂志主编，灵璧家园网文学版版主，灵璧著名作家，著有散文故事集《岁月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