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文坛]陈永祥的随笔《喝酒》

喝酒

一

疫情期间，都在屋里不上街。到小区门口拿网购的东西，刚到手，被小区值勤的瞄到了，就往楼栋里赶，两只手臂呼哧呼哧像赶鸭子，赶紧都回去都快回去。我住的楼层高，从阳台上可以看见人翻院墙，先东瞄西瞄翻外面去，也不敢走远又翻回来。年轻的好翻，年纪大的要蹦哒几回。

看他们翻院墙，有几次我也想下去翻，但终究是按耐住了，怕被捉。在屋里东转西转就这几间房，连角落里的灰都被转遍了，实在无聊，就找酒出气。

每天午饭允许二两酒，是老刘、小陈和小程定的，条件是做全家人的饭，午饭四菜一汤，要是再加酒一两，饭后还要自觉去洗盘子洗碗。回回做饭炒菜，看到他们三个看的看电视玩的玩手机，有时还冷不丁指挥我做这做那，那种享受型的，心里便冒火。都说是做饭的不洗碗，洗碗的不做饭，为两把来酒他们也计较。

添几次酒，就洗了几次盘子和碗。不想再洗，他们三个不依，都说你少喝那一两不就可以不洗盘子碗了？我说我干脆翻院墙出去喝靠得住些。老刘说你出去？出去就被捉派出所去。

酒放书房里，都是老刘倒好，用手指掐好了的，不多不少刚二两，多倒出一点都要再倒回去。二两酒喝不上头，过不了瘾，

想多喝，就得洗盘子碗，这又是我最不想去履行的。朋友当时推荐我看电视剧《伪装者》，看完了总结出一条，就是人越遭受困难越有智慧，特别是伪装者。面对疫情期间的酒，我也要越有智慧。

先前炒好菜，都是我一盘一盘端上桌，蛮有成就感，后来我不了，把菜全部炒好后再喊他们端。等他们都集中到了厨房，趁这空档，我快步到书房，拧瓶盖，抱酒壶，猛灌几口，再回到老刘已倒好了二两酒的饭桌前，坐下，一小口一小口抿起（伪装者）。他们三个竟都还蒙在鼓里。

酒用塑料壶装，能装十五斤。抱起来喝要口对口，还费力，也是着急他们跟进来被发现，慌里慌张便没了斤两，手一抖就多灌进到喉咙几口，走几步头晕，再走就左右摇摆了。小程看见了问，老陈你偷酒喝了？我捂住嘴说哪里哪里。小陈也跑到跟前用鼻子闻，说你肯定偷酒喝了。

楼下的院墙开始有人砌砖修补，原来是一个洞口。那天我看见有人翻墙，估计是我喝多了眼花，看走眼了。

二

七砣跟我说，他快三十年没洗过口。我朝他脸上打出个问号，他说你不懂，这样喝起酒来才觉出是粮食做的，原汁原味。我觉得他吹牛，难不成酒可以在嘴里窖藏起来的么？七砣说你别不信，说话间我就能喷出一口酒香。

七砣在城管局里当司机，开奔驰。喝了酒出餐馆门喜欢拦拖拉机，拦了一辆又一辆，有时拖拉机突突突停在面前。七砣爬上去开，要开着拖拉机去西藏，问我去不去？我说不去，西藏太高。要是开，我就开着拖拉机上北京。北京有个天安门。

有奔驰开多好啊！七砣不开。他说拖拉机可以沿路走走停停，把田里好多的玉米、西瓜、南瓜往车厢搬。我不信，他说你不信也得信，这是事实。

白条相信。他有时用歌声去赞美，“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不让他唱他非要唱，还非要唱完不可。七砣说让他唱，唱完。七砣说白条用这首歌治好过一个妇女的中风。那个妇女我认识，靠卖豆腐过活，走路是跛的，现在不跛了。

我也想去赞美，把自己脱光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到田野里去赞美。

陈永祥，黄石人，原大冶钢厂工作，现做销售，把钢运到江浙去卖，卖不动的时候，歇下来写诗，以为诗歌会带来运气。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