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秋与日本人大打出手
前门火车站始建于庚子年,即1900年,此时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为了运送军需物资更为方便,他们把铁路延长到了北京城里。在《庚子记事》一书中记录了当年前门火车站的状况:“保定府至京铁路,车站在正阳门外西月墙,每日火车来往,直抵西门洞。今天津至京铁路,自马家堡分道,由永定门迤东墙缺进城,绕天坛后,穿行崇文门瓮洞,直抵正阳门。东月墙停车,车站即在东城根。”当年的西车站是京汉铁路到北京城内的终点站,主要用于货物运输。而东车站是京奉铁路至北京的终点,主要是客运。直到1906年,前门东车站才正式建成使用,一直到1959年9月北京新车站建成,前门火车站一直是北京最大的火车站。
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不久,北平沦陷。日本侵略者又将魔爪伸向北平文艺界。
日军为粉饰太平,让北平梨园公会请程砚秋出面组织京剧界唱捐献飞机的义务戏。程砚秋听后勃然大怒,气愤地说:“我不能给日本人唱义务戏,叫他们买飞机去炸中国人。我一个人不唱,难道就有死的罪过?谁愿意唱就去唱,我管不了。”
这下可惹恼了日本人,迫害紧跟着就来了。程砚秋剧团的戏箱被刺刀捅破并洒了镪水,烧坏了不少行头,堂鼓的牛皮鼓面也被刺刀豁开。
1941年,程砚秋率秋声社到上海、天津演出后,让剧团的人先回北平,自己在天津看望朋友,晚几天独自回来。
火车驶进前门火车站,程砚秋还没走出车站,就被两个伪警围住了,他们以检查为由,把程砚秋带到站台北侧的一间僻静的小屋中,屋里已经埋伏着3个人。程砚秋知道不妙,背靠着屋内的一根立柱,以防敌人从身后偷袭。”程砚秋从小学习武旦,又师从过武术名家,有实打实的硬功夫。只见程砚秋以一铁柱为掩护,施展拳脚,左迎右击,把这帮家伙打得东倒西歪,鼻青脸肿。警官“徐大麻子”气急败坏,把佩带的战刀取下,用刀柄朝着他的面部打去。程砚秋躲得稍微慢了一些,刀柄正打在嘴上,血一下流了出来。正在这时,围观的铁路工人中传出一句:“八格牙鲁!不要再打了!”“徐大麻子”听了这句日语,触电似的立马住了手,其他坏蛋也乖乖地停了下来。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程砚秋已经朝出站收票口走去。这时,一个青年铁路职工紧跟着他大声对收票员说:“这位旅客刚才被物品碰伤,他的车票我已经收了!虽然程砚秋跳出屋外得以脱险,但是一只耳朵还是被打伤了,手表也被抢了去。等到“跟包”把托运的行李、戏箱拉回来,程砚秋发现很多戏箱被刺刀划破,连堂鼓也被挑破了。
这件事很快便传开了。当时,前门火车站的伪警、搬运工勾结地痞流氓狼狈为奸、欺诈旅客的事时有发生,京剧界的金少山、荀慧生等都被他们寻过晦气,然而只身斗歹徒的唯有程砚秋。花脸侯喜瑞说:“还是我们四弟有种,好样的,替咱们出了口气。”
为了避免跟日本人纠缠,程砚秋来到一家德国医院内科门诊,找到主治医生德国人义克德和任翻译的杨学涛大夫。程砚秋说:“我现在这样胖,哪还能上舞台表演呢?”杨学涛立刻明白了程砚秋的意思——他不是真的看病,而是不愿与日本人为伍,希望托病脱离舞台。因而,检查过后,杨学涛在诊断书上写下:“程砚秋经本院内科检查,体胖行动不便,不宜去舞台献艺,应休息。”
一周后,程砚秋到医院致谢,送给杨学涛一幅亲笔题诗的扇面,诗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独占芳菲当夏景,不将颜色托春风。”
重重的压力和敌人的机关算计极大地影响了程砚秋的日常生活,他不得不时刻处于防备状态中,这样的生活使他身心俱疲。在此情形下,程砚秋决定谢绝舞台、息演退隐。一方面,他对外宣称身体患病,不能登台演出,并托人请德国大夫亲笔开具了一个患病证明。另一方面,他告别了城里报子胡同的家人,到了北平西北郊的青龙桥开始了务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