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看台67 | 南山菠萝甜味道,天凉好个秋看医生(温水义PK朱丽娟PK彭仙丽PK吕珠满)
广东省作家协会主席 蒋述卓 题
南山菠萝甜
·温水义
七月,阳光热度仍旧不减,高温还是主调。虽蝉鸣渐渐隐去,但雨水是常客,也会断断续续地下个两三天。这里,夏天是阳光与雨水共舞的季节。而地处陆丰市东北面的八万镇,以丘陵地貌为主,草木丰茂,雨水充沛,气候适中,此时,早已经是果实累累,满枝垂挂了。每每忆及,甜甜的味道便似乎从味蕾间蔓延开来,溢满心田。其中的一种甜味,就是南山上的菠萝。
在家乡八万镇,有这么一句顺口溜:“七月七,稔子乌龙眼哔,菠萝甜到滴。”意思是每年的农历七月,山上的稔子(桃金娘)与龙眼熟透,菠萝也甜到流汁了。稔子是野生野长的,可以随意采摘,龙眼与菠萝却是各家各户种植管理的。多年前,我家也种植菠萝,满山坡的菠萝曾是家中重要的经济来源。家乡的菠萝,一年两熟,以夏季七月为盛。每年此时,我们便可以一饱口福。那甜甜的味道,是童年时一种不可磨灭的记忆。
菠萝,又称凤梨、黄梨,属凤梨科,是多年生单子叶草本植物,岭南四大名果之一。矮生,无主根,肉质茎,螺旋型生长;叶呈剑形,边有小利齿,锋利却易断;花序顶生,状如松球,自叶丛中抽生,宛如一挽头髻。单株果苗,略显单调,不甚美观,若漫山遍野,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试想,在蔚蓝天空下,山势如龙,满眼绿色,叶丛中直突而起的卵圆形的果实点缀其中,似一个个仰望苍穹的头颅,高挺而桀骜,洋洋洒洒地铺展在山间,是何其壮观。闭上眼,空气中似乎有隐隐约约清香的味道,萦绕鼻尖,使人垂涎。
孩提时,常随父母上山除草施肥,顶着烈日骄阳,汗如雨下,其中滋味,酸甜参半。但令人回味无穷的是,每每劳动结束时,父母会从满山坡中挑选一两个菠萝,用镰刀去皮,切成小片,浸泡在清凉泉水中。这样吃食,甘甜而爽口,风味特佳。往往,父母挑选来的菠萝,大多是被鸟虫吃过的,已经不是完美的卵圆形了,有着明显的凹陷或是伤口。起初,我以为父母只是为了节省,把不能售卖的菠萝才拿来自个儿吃食。但是,父母却告诉我另一个现象:这样的菠萝是整山坡中最甜的。事实也是如此,这样的菠萝甜得腻口。也许,鸟虫是有灵性的,它们比人类更懂得果实。但也许是被鸟虫吃过的菠萝,它会分泌出更多的汁液来愈合伤口,这样就变得更甜。具体是什么原因,父母不懂,他们凭的是生活经验。我也不知道,后来也一直没有查阅到相关资料或说明。但是,父母知道的,种在南山坡上的菠萝,就一定比其它地方的更大更甜。他们凭的还是经验,而我已经在很多资料上找到相关说明了。因为菠萝性喜温暖,耐旱性强,在充足的光照下则长势良好、果实含糖量高、品质佳,反之,则生长缓慢、含酸量高、品质差。所以,八万镇的菠萝大多种植在南山坡上,他们凭的也是经验。这样的菠萝,个头大,形状匀称,肉质嫩黄,味道甘甜。在家乡,人称之为“乌肉菠萝”。到八万镇,一定要挑选这样的菠萝。
其实,挑选菠萝也有一定的“窍门”。实际,仍是凭借经验。在挑选菠萝时要注意色、香、味三个方面,通过看、摸、闻三道工序。即看菠萝的形状与颜色,外形大小均匀,果形端正,芽眼要大;表皮呈淡黄色或亮黄色,两端略带青绿色。再用手轻压菠萝,坚硬而无弹性的是涩菠萝;挺实而微软的是成熟度刚好的;过陷或有汁液溢出者则为成熟过度的菠萝,不宜食用。最后还得用鼻子闻一闻,如果有一股浅浅的清香则是熟得刚刚好;如果香味浓重,那基本上是熟过头了。
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菠萝能补脾胃,固元气,制伏亢阳,扶持衰土,状精神,益气,宽痞,消痰,解酒毒,止酒后发渴,利头目,开心益志。”家乡人基本没有读过这段文字,但也深知菠萝有滋润肺腑、清热解暑、消食止渴的功效,也懂得不宜空腹吃食、体弱或消瘦者不可多吃的禁忌。而且,家乡人喜欢把切好的菠萝片放到盐水里浸泡几分钟后再吃,有的还蘸着酱油吃。这样,菠萝味道不仅更香甜,还可以避免吃菠萝引起“发痧”的现象。
七月南山菠萝甜,游子梦里几回尝。离开家乡多年,在这个季节里,每每经过大街上的水果摊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菠萝香味,都不禁垂涎。忍不住购买了几次,但每次都兴味索然。没有了家乡菠萝的味道,怎么吃都不带劲。忽然很想念孩提时,与父母上山劳动后,用镰刀去皮切片浸泡在泉水里的菠萝。只是父母年事已高,我家已在多年前不种植菠萝了。
秋 韵 曾长华
味道
·朱丽娟
味道,它不是一首歌,而是一种记忆。
作为游子,想念家乡时,总会想尽办法在工作的城市寻找那一种味道,它可以是一碗面、一根油条……
可终于尝到那一碗面、那一根油条时,游子内心却又是五味杂陈,总感觉,这些始终不是自己想要的味道。
没错,这些味道,对年轻人来说,它就是童年无忧无虑的记忆;对中年人来说,它就是打拼扎根的记忆;而对老年人来说,它就是沧海桑田的记忆……每一种味道,它都伴随着我们成长,又伴随着我们老去。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味道,它不正是父母亲手做的那一道菜肴吗?曾几何时,我们的青春期是那么的叛逆、任性……如今,长大的我们,每当尝到父母做的那一桌家常菜时,才会倍感做父母的辛劳,曾经的年少轻狂,都被这一道道简单的菜肴所记起、所尘封。我想,这正是青春的味道,也正是青春的记忆,记忆着父母千辛万苦的付出,只为博得我们那一个简单的认可和理解。
曾听一位朋友讲起,她的爷爷第一次在城里过年,她那财大气粗的叔叔在某高级餐厅订了年夜饭,一家子围在一起好不热闹。可是,当大家兴高采烈准备夹菜时,80多岁的老爷子却突然问服务员有没有咸菜。他的这一席话简直让大家炸开了锅,富翁儿子当场责怪父亲一桌山珍海味不吃、非要吃一碟乡巴气又便宜的咸菜。老爷子百口莫辩,像个受训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过了许久,见儿子停止责怪后,他才开口:我想你妈了,她亲手腌的咸菜最好吃,可惜今年吃不上了。一说完,儿子儿媳当场无声。他们这才想起,自己在城市里过上了富有的生活,却忘了还在老家过清苦日子的老父母,连母亲临终前,还唠叨着要给幺儿腌一坛咸菜,说他儿时最喜欢吃……
故事听到这,我感动得泪水决堤。我想,老爷子怀念的不只是那一碟咸菜的味道,他怀念的更是和妻子几十年扶手相持的日子……只是如今,那一碟咸菜,早已失去了爱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失去、叫孤单的味道……
我们,在成长,也在寻找那一味味的记忆。
天凉好个秋
·彭仙丽
处暑过后,也就预示着暑气至此将止,再往后的热已不是酷气湿热、闷蒸难耐,我们又可感受高凉干爽的秋风。
每每这时,我总会无意中将此情此景与北方的干爽荫凉摆在一起,以示南国娃对于不可多得的秋高气爽的珍惜。
小时候,人教版印制的“秋”,是晴空万里无云、落叶金黄满地、硕果累累枝坠的画面,长大后,对比各地差异,方觉刻板印象,更别提岭南四季常青、夏季水果当家、一些乔木偏好暮春落叶了。
而早已习惯长夏无冬、春秋一不小心就被忽略过去的我们,在秋风吹起的时候,广东人心心念念的是“秋风起,食腊味”,食肆坊间打边炉的金风也随着金九银十,向全民煽来了。
几个好文艺味的,便开始在这头一拨秋高气爽和风轻云淡中,执着地挤着草。
正如大雁、家燕每年南归过冬,非洲水牛、角马每年渡河寻草,海龟每年越洋繁衍,每一年,随着时令闹钟的提醒,生物体内便调动感知器官,重新走一遍“感受-认知 -践行”的流程。
自小,每次季节交替,我总想找回上一季的感受却无法实现——譬如在寒风哆嗦中不解夏日大汗淋漓的风情、刺骨湿冷中无限渴望舒适度刚刚好的春风——似乎是感官自动过滤掉身体的这部分记忆了,以至于每次都有新鲜感。
但其实我们很快便又熟悉起来了,因为季节只是帮我们保管了一年,当它将时令牌如期交到自己手中时,记忆便随着瓶盖开启一瞬间回来了。
夏末秋初之际,傍晚,田野上空,低飞的蜻蜓随着天转凉逐渐减少,我们捉了一个夏天,已经厌倦,就如树梢的鸣蝉也已然腻歪。
如一把火将半边天烧红的云,也难得一见。更多时候,云散去了,偶尔缓慢经过的飞机再也没有划出小朋友爱看的白线。
入眼的尽是淡蓝淡蓝的天,和天际下黛青的的连绵山头,往下延伸着的是深绿的稻田,再到近处的菜地,灰白的村道则在其间时隐时现。
夏末,焦躁已被初秋的轻风扫平,秋意渐浓之时,夏日俏皮的尾巴逐渐变短,趋于安静和清宁。
我坐在一棵大树下,凉凉的手背,轻风拂过,内心安然。
入夜了,蛙鸣蝉叫,时而传来,时而消失,总是不如夏夜狂欢得起劲。
初秋的夜晚,少了一些聒噪,让人既留恋夏夜的凉风和交响曲,又期盼秋日的清高和寂寥。同时入秋意味着中秋节庆团圆佳节的到来,也在清淡的学生生活里增添了一波恣意吃喝及偷懒的念头。
清晨打开门,鼻翼便能触到凌晨出炉的露水。起得更早些,还能看到轻雾一片,那是薄薄的一片。
云淡风轻,最适合秋天不过。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但我们不可避免地要与“伤感”联系起来。
或许,夏之过去,秋之成熟,这季节变换,也如人生步入成熟之时,有收获,但同时,也有失去。
又或许,推盏吟风,才是最佳的坐姿。轻舞踏风,蝉伴清音,萤点芳菲,星河瀚空,笑逐人生吧。
看医生
·吕珠满
县城万家灯火的时候,我步履蹒跚,一步一拐地朝着张医生的医疗站走去……
伸出指头,张医生使劲揉搓着我右膝盖的痛点,阵痛揪心呵。什么时候开始?张医生一面把脉,一面询问。我就叽里呱啦,说昨天早晨起床,自己感觉右膝盖隐约作疼,使用活络油擦抹,无济于事。两年多前,我的尿酸偏高,患过痛风症,右腿肚子疼得举步维艰,咫尺天涯。半年多前,我又患上痛风,右脚趾头的穴位,疼得我不得不拄着长柄雨伞,权当拐杖。一般膝盖等敏感部位,往往是痛风在作祟。我怀疑痛风的毛病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玩起“游击战”。倘若不抓紧去看医生,说不定痛风会控制你的腿脚,寸步难移。不得已,我才步履艰难地去看张医生。张医生不是外人,是俺的外甥。只见张医生笔走龙蛇,替我开出两天的药量,吩咐我一日三次服食,多喝水,多运动,少吃大鱼大肉,禁忌海鲜。医生的话简直是“圣旨”。当晚,我赶紧吃了一次药片,疼痛很快就消失了。翌日早餐后,我又吃一次药片,就匆匆上班去了。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剩下的四小包药片,我准备束之高阁,抑或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话说回来,过后几天,有几位朋友来汕尾玩,我欣然充当向导,驱车前往城东赤岸河畔的大排档里吃饭。餐桌上,有红心虾姑、有蒜蓉蒸鱿鱼、有芹菜炒双丸、有杂鱼脯、有鱼头煲汤等等,摆满眼前。我望而生畏,刚开始举箸如同蜻蜓点水。大半年来,我都未曾吃到过丰盛的菜肴,一种久别的感觉涌上心头。瞧着朋友们敞开胃口,吃得津津有味。我心存侥幸,用筷子夹一些鱼虾往嘴里送,应该无大碍,也是无所谓的。挺有滋味的东西绝口不吃,肯定是一个傻瓜。哪怕最糟糕的痛风复发,也是闲庭信步。我就继续吃剩下的四小包药片,不再去看张医生,不再麻烦俺外甥。想到就做,我放开手脚,大快朵颐,边聊天,边吃喝,直撑得饱嗝连连,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大排档。
三头两日看医生,戏剧性的事情接踵发生了。2016年7月1日傍晚,我无可奈何,又找到张医生,即是俺的外甥。张医生询问我痛风好转了吗?我笑着点了点头,说吃两包药片后,右膝盖的疼痛就消失了,剩下的四小包药片搁在家里,不敢再吃。张医生问我今天又怎么样呢?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主动褪掉衬衫,露出斑驳红点的腰背。张医生仔细地看了看,问我曾经吃过什么东西?我像犯错误的学生,坦白吃过海鲜,并且头头是道地说起自己真实的想法。即使再患痛风,也不怕,大不了继续吃下那几包药片。殊没料到,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歪打正着。张医生不疾不徐地说:“明知故犯,这明摆着是吃海鲜产生过敏。”我强挤出笑脸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吃海鲜过敏的经历。”张医生继续追问会不会发痒?我摇了摇头。张医生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挥了挥手说:“回家去。”我惊诧地问:“难道就没药可治吗?”张医生用吃斋念佛的口气回答:“记住,多喝水,禁忌吃海鲜,时间自然会治愈你的过敏症”。
有口福并非有幸福,即便是自己用不着掏荷包的吃喝,也不可以贪婪。所谓病从口入,就是最好的例证。从医疗站里迈出来,我有些沮丧,悻悻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转自:汕尾日报16.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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