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

早

2018-11-24

冬日里的阴云似一只火鸟，能够灼烧深秋的枯叶，让树木回归至毫无修饰的本来面目。早起拉开窗帘的时候，我望着天空如是想着，心里有一种挽留，像秋日里的雨水回忆山林那样，我怀念过去种种。

愈来愈觉得，人生在世，不过刚开始的几载春秋而已。那些个第一次品尝喜怒哀乐的日子，会深深烙印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以至于白头回首，世间辰光黯淡，璀璨的却只有初始。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前不久放下了一些琐事，使得自己终于有时间遁匿在苍白的日夜中，去洞察世间微小的变化了。与这些荒庸的时光打交道，我只做一些简单并使自己愉悦的事情。说来奇怪，人好像越是忙碌就越容易得到一种认同感，仿佛回避了他人的质疑。但只要松懈下来，就会马上陷入一种被世人责难的危机中，似乎时光繁华似锦，你只安于现状地散步就将沦为不齿之举。不过在这种脱离了认同感的时间里，我仿佛更能够察觉个体生命存在于慌乱之世的单薄与摇曳。

在这种环境里，我慢慢察觉到，其实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在效仿与抄袭。就像小时候的我们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一样。我们在潜意识里遵循一种个体的生命规律，在每件事、每个人身上都轮用着我们对这世界的初判定。而且这种遵循会让我们失去创造其他种可能的能力，最终囚困于使自己安逸不出格的理论里。

如此看来，人生也就初始的那几年而已。在那时我们第一次理解事物，判定喜怒，而后铭记于心。以至于它们都一一掺杂进我们的性格里，引导我们日后每一分每一秒的思考和抉择。当然，我也是慢慢才明白，小时候的记忆对我们日后的行为举止有多么重要的影响与指示。

“找寻曾经的感觉”，我想，这是我们每个人都存在的一种状态。打个比方，我们家吃饺子的时候，我爸总喜欢在饺子醋里掺凉水，因为他小时候不舍得放太多醋，所以每次以凉水充数。但他说只有这么吃饺子才香，才有以前的味道。这里的喜悦其实不受饺子味道的影响，而是在改变外在环境之后，当初的喜悦感很难达成，所以只有无限接近曾经的状态，才能收获印象里的那份喜悦。再举个例子，小时候过年放鞭炮，我爸教我将成股的鞭炮拆开来，一个一个地放。也是因为他曾经的经历让他在记忆里产生了对一种事物的好感，以至于日后都在无限模仿和接近这种喜悦。

有时候，我们喜欢追忆与怀旧，我想不仅是因为对已逝年华的怀念，更有一种对生命原始情愫的渴望与接近。俗语有言：“三岁定八十。” 的确，在生命最初的阶段里，经历与感受会引导我们日后的行为与思想。你恐怕难以想象，多年以后，你对待一件事物的喜爱与憎恨，皆是因为三岁时的那偶然一瞥。想到这里，不禁感叹世间生命的奇妙之旅，像一棵树的成长，先有了根才有的干，然后枝繁叶茂、花果遂至。

如一个人延续童年里的喜恶一样，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肩颈疼痛时，我想我也在延续着母辈的生命。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我们总也走不出某种设定，从一个人走向一代人，从一代人走向初始之势。如是，当我想到母亲也经常颈椎痛的时候，又想起了她也曾说过，姥姥也和她一样患有颈椎病。于是躺在床上的我，望着天花板，看到了年轻时的姥姥，和同我一样年纪的妈妈，我们三个人一起躺在床上，感受颈椎的痛继而牵引着一种生命的律动。

或许，这就是生命的延续吧。一个人延续着自己的过往，然后又延续一代人的沧桑。当时光重叠在一起的时候，新与旧、老与少，都像是一棵树上堆叠生长的繁叶。没有往昔与今昔的抗衡，我看见的，只有生命旦夕间的流转千回，自始至终，都似初生。

文字 / 雨

排版 / 萌

雨萌小站

我说我的故事

只给懂的你听

散文 / 心情 / 游记 / 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