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一心想招安,终成笑柄;方腊图谋划江治,可算英雄!
一部《水浒传》,写活了一百单八将。少时,唯独对于宋江,却觉得何德何能,可坐头把交椅?待到出去工作,方知人脉之重要性。宋江到处留情,广交朋友,成为头领,倒也正常。
只不过,对其接受招安,仍是耿耿于怀。细想之下,其实又那么顺其自然。
在他写反诗的那一章,开始所题《西江月》,不过是想报私仇,“血染浔阳江口”,之后因酒多发狂,才写了“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来黄巢不丈夫”。
梁山好汉们排座次时,一齐发誓,说的是“自今已后,若是各人存心不仁,削绝大义,万望天地行诛,神人共戮,万世不得人身,亿载永沉末劫。但愿共存忠义於心,同著功勋於国,替天行道,保境安民。”
一句同著功勋于国,替最终的招安埋下了伏笔。所谓的替天行道,不过是“众弟兄听说:今皇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青史留名,有何不美!”
宋徽宗是好皇帝,坏的只是高太尉!替天行道,杀的是贪官,反的不是皇帝。
当然咯,有人要说,这是小说,反映的是明朝施耐庵的想法,不是宋江的。
要这样说,当然没错。但历史上真实反宋的宋江,最后结果到底如何,是招安了还是反抗到底被杀了,却有着种种说法。在某百科“宋江”词条里有这样一句话“据《宋史》记载,宋江战败后向宋军投降,但是在海州城一直流传有宋江被张叔夜杀害葬于白虎山中的传说。”
相较于宋江的争议,方腊反宋的原因与目的,无疑明确得多。
据宋人方勺《青溪寇轨》记载,方腊之所有反宋,乃是“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会花石纲之扰,遂因民不忍,阴取贫乏游手之徒,赈恤结纳之”。
说白了,他就是个小老板,初时不堪官府之扰,却只能忍气吞声。待到民间因花石纲一事怨声载道,他才振臂一呼,起而举事。
这些人为何会跟随他?因为方腊把事情分析得很清楚了!
天下国家本同一理。今有子弟耕织,终岁劳苦,少有粟帛,父兄悉取而靡荡之,稍不如意,则鞭笞酷虐,至死弗恤,于汝甘乎?
他先了家庭举例。小儿子和老婆辛苦种地、织布一整年,收成却都被父亲哥哥抢走,而且大吃特喝,你稍表达不爽,他就以你不孝来打你,打死了都不心痛,你甘心做这样被欺负的小儿子吗?肯定不甘吧?朝廷与家庭也是类似的。你辛辛苦苦还只能存个温饱,现在温饱都不给,你爽吗?
接下来,他说到,“靡荡之余又悉举而奉之仇雠,仇雠赖我之资益以富实,反见侵侮,则使子弟应之。子弟力弗能支,则谴责无所不至。然岁奉仇雠之物,初不以侵侮废也。于汝安乎……朝廷奉之不敢废,宰相以为安边之长策也,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诸君以为何如?”
朝廷收了这些钱,却送给了世仇辽国与西夏。本来想着买个息兵止战,然他们拿了这些岁币,置办军备,更来侵犯宋之边境。战况一紧,又征你们这些出了钱的人去当兵,亏钱又亏命,这算什么事?仗打起来了,岁币居然还是照给不误,宰相还说是眼光要放长远。好,无所谓,但我们吃不饱穿不暖,我们容易吗?
进一步,他分析,近三十年来,主战派不是被贬就是被杀,“当轴者皆龌龊邪佞之徒,但知以声色、土木淫蛊上心耳”,“ 在外监司牧守亦皆贪鄙成风,不以地方为意。东南之民苦于剥削久矣,近岁花石之扰尤所弗堪”,如此此时大家跟我一同起兵,必然一呼百应。而且,朝廷给辽国西夏的岁币,军国经费,大多取于东南地区,我们占有此处,他们必定只能搜刮中原百姓,届时,中原百姓亦将揭竿而起——
(图取其义)
“二虏闻之,亦将乘机而入。腹背受敌,虽有伊吕不能为之谋也。我但划江而守,轻徭薄赋,以宽民力,四方孰不敛衽来朝,十年之间终当混一矣。不然徒死于贪吏耳。诸君其筹之”。
方腊的分析,不无道理。他预计辽与西夏,必会趁宋内部难安,自西自北打过来,届时与他们划江而治,发展自己,最终将会具备统一整个华夏大地的实力。
只是,他低估了宋朝的力量,又高估了被金国打得自顾不暇的辽国的力量,其起义失败,乃是必然之事。
然,他对时势的分析与其长远规划,无疑比宋江,高明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