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绥宁苗族风俗之一：除夕夜烧枫树

作者  杨焕礼

绥宁苗族在除夕夜有一个奇特的风俗，这个风俗就是烧枫树。如今，此风俗已逐渐淡化了，只在一些偏远山区少数家庭还保存。

过去，每到除夕夜，绥宁苗族人家，一家人都要团团圆圆围着火塘向火，听长者说古。此时，家家户户将预备好的枫树放在火塘里烧火，一根接一根不间断，火塘里的火烧得越大越红火就越好。临近深夜时，他们又将预备好的白腊树（女贞树）的新鲜叶子放进火塘内，和枫树一起烧，白腊树叶子一进火里就会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将枫树灰烬弹起，灰尘满屋，全家人喜不自胜。

枫树是苗族村寨的图腾树、风水树、护寨树，有着神圣的意义。既然枫树是神树，苗族人用来烧掉，不就犯了忌了吗？

这还得从枫树成为苗族人的神树的来历说起。

湘黔等地的苗族村寨，流传着苗族先祖蝴蝶妈妈是从枫树心生出来的，“蝴蝶妈妈”就是苗族的母系始祖。至今，绥宁县关峡苗族乡的苗族村寨还有大量的蝴蝶图腾，如服饰、被单、窗花等等。枫木与苗族先民有着特殊的亲缘关系，因而，它成了苗族的神树。苗族不仅在古歌里记载了这一传说，每逢除夕夜，长者在讲古的时候，民族的来历是必不可少的内容。

枫木是苗族先民的图腾还可以从汉文典籍中得到印证。《山海经·大荒南经》说：“有宋山者，有赤蛇，名曰育蛇。有木生山上，名曰枫木。枫木，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云籍七签》卷一百《轩辕本纪》说：“黄帝杀蚩尤于黎山之丘，掷戒于大荒之中，宋山之上，后化为枫木之林。”苗族先祖蚩尤与黄帝逐鹿大战失败后，黄帝命人给蚩尤戴上枫木做的枷栲，把他杀了。害怕他死后还作怪，便把他的身和首埋在了两个地方。蚩尤死之后，他身上的枷栲才被取下来抛掷在荒山上，变成了一片枫树林，那每一片枫叶，都是蚩尤枷栲上的斑斑血迹。为什么黄帝要这么做呢?蚩尤是敬奉枫木的部落联盟首领，所以黄帝据此才特意用枫木作“桎梏”囚束他，以达到辱其祖先、以示惩戒的效果。而蚩尤是苗族先民的首领，这说明苗族以枫木为图腾由来已久。苗族人认为枫树是先祖的血变成的，而枫树又生了蝴蝶妈妈，因而，他们就把枫树尊崇为自已的神树。

苗族人在除夕夜要接祖神回家过年，他们便烧起枫树以示敬意。当枫树在火塘里烧成灰烬时，那些灰烬就在屋内飘飞，他们认为是蝴蝶妈妈回来了，是祖先之灵回来了。他们还认为，枫树做过先祖的“桎梏”，烧掉枫树就是烧掉戴在先祖身上的桎梏，使先祖在除夕夜得到解放，快快乐乐地能和子孙过年。同时，他们还认为，除夕夜烧枫树能让家里的小孩平安长大，能在来年让家里兽类禽类像风吹一样的长得快，能使来年五谷丰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