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风情中篇传奇连载：降龙木（7）
中篇传奇连载
降龙木
（7）
杨盛荣
（八）
第二天，五谷和凌霄子起床后，活动了下筋骨，洗梳完毕，喝了杯油茶，便坐到餐厅吃早餐。第一道菜是从坛子里摸出来的狗皮蛇，书名叫蜥蜴。这是苗家待客的上等菜，非贵客不能赐此佳肴。第二道菜是一盆煮熟的田螺，每人一把小刀，怕客人不会吃，姑娘作了示范，用小刀切去田螺尾壳，对着嘴喝。第三道菜是一个娃娃鱼，这才是真正的山珍。五谷一个劲地劝霄子快吃。接着便端来一盆乌黑的饭，有点象刚屙的牛屎，直冒热气。这饭送上来，不但凌霄子作呕，就连五谷也皱了眉头。霄子冒味相问：“这是什么？”招待姑娘告诉他这叫“乌饭”。霄子见识浅，问为什么吃这样的饭，姑娘不答，只说是王爷昐咐。姑娘退下，霄子问五谷。博古通今，学富五斗的五谷那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今天不是四月八，为什么王爷吩咐拿这种饭招待我们？里面大有文章。五谷刚才皱眉就在这里，见霄子问，他才告诉苗胞吃“乌饭”的由来。
北宋时，杨宗保的儿子杨文广被陷害关在天牢里，他的妹妹杨金花每天给哥哥送饭，可哥哥仍然是面黄肌瘦，就象没有吃饭一样。金花问哥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反出天牢，杀了奸臣，报仇雪恨？”文广告诉她因没有吃饱饭，金花感到很奇怪，送那么多饭都吃不饱，哥哥的食量实在太大，下次一定多送点。哥哥说再送多的也无用，金花问为什么，文广说都给那些牢子吃了，自己只吃到些残涎余汤。原来是这样，金花想了个办法告诉哥哥，从山上采来“蓑衣柴”结的籽，把雪白的饭染成乌黑发亮的饭送去。牢子见此饭乌黑，象牛屎粑，见到便作呕，哪还敢吃，全部给了杨文广。杨文广吃饱了饭，力大无穷，牢门铁栅，触手即断，反出天牢。霄子听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五谷更加想到事情的复杂。
这时，木骨都跨进屋来，狠狠地瞪了霄子这个情敌一眼，传令道：“二位客官听着，王爷有令，回去告诉州台，要命苗家有，要降龙木没有，要动刀兵，苗胞舍命陪君子。你们们快点收拾走！”
五谷道：“木赛主，你这是什么话？昨天，王爷不是你这样说，怎么一个晚上就变了卦？我相信王爷是个守信任的人，这不可能，等我去见王爷！”
木骨都冷笑道：“见王爷爷没有必要了。你不知道俗语说得好，夜长梦多吗？少说废话，我送你们下山！”
“谁在此无理！”桂香姑娘在门外大声道，她才是奉命来的。
“桂妹早！”木骨都厚颜，把桂香气得发昏。
“谁是你妹？无耻！”
“怎么你一个晚上也变了卦？昨天你还送了我碧玉鬓钗当信物啦！”
“你放屁！不闭上你那张臭嘴，看我的雪峰剑吃你的肉！”桂香“嗖”地抽出宝剑，寒光一闪，功底浅的木骨都冷得打颤，五谷和霄子赶忙劝解。桂香怕霄子误解，说道：“昨天，我从这里回去，看见他倒在草丛里打滚，痛得可怜，没有什么东西好使，便随手取下碧玉鬓钗甩去，知道他脑口“玄机穴”中了道，便替他解了穴道，谁知他——”桂香气得发抖，用剑指着，“你假传哥哥王旨，该当何罪！不看在客人份上，我一剑斩了你！”木骨都被雪峰剑一指，冷得透骨，有点站不住了，心里骂道：“你这个魔女！”怀恨在心，狼狈而走。
桂香收剑入鞘，满脸歉意地说：“两位贵客不要见怪，我哥哥谨守诺言，本想留你们多住几天，观赏观赏苗岭风景，你们公务在身，就不留你们了，我送你们出山。”说罢递给霄子一个楠木骨灰盒，一再表示歉意。霄子双手接过骨灰盒，含泪说道：“宁子师弟跟我走吧，你在九泉之下感谢小姐，哥哥对不起你。”
桂香给两个人准备了路途吃的竹筒饭，装了小袋玉兰片，送出十里峡谷，站在卧牛石上挥手告别。
两人出了峡谷，快马加鞭，来到了两江汇合口一一界溪。突然从悬崖上滚下一个巨石挡住去路，接着“倏”的一声飞下一个蒙面人来，大声喝道：“呔！过路者慢走，留下买路钱！”说罢亮出兵器，是一对斗大的铜锤。五谷哈哈大笑，“哈哈，道士门前鬼唱起歌来了。想不到这里还有劫路的毛贼。”欲要下马迎敌，霄子道：“且慢，一个毛贼何劳师叔动手。”说罢一个“平沙落雁”从马背上飞到毛贼面前，抽出云山剑道：“何方毛贼在此拦路断劫，想试试我的宝剑利么？快通姓名，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蒙面人仅露出一双圆圆的眼晴，射出一股仇恨的怒火，一言不发。霄子被蒙面人的凶光一惊，似乎在什么时候被人瞪过这样一眼，刚才听他大喝，这声音有点熟。蒙面人不容他细想，两锤相碰，犹如晴天打了个炸雷。霄子见双锤来势很猛，倒退一步，避开对方“蛟龙入海”一招，反守为攻，一招“黑虎掏心”往蒙面胸部“玄玑穴”一剑，蒙面人一锤护胸“蛟龙摆尾”来隔，霄子这一招是虚招，中途收剑变招，“迎风扫尘”，攻对方下盘，其势如疾风扫叶，剑光飘忽，剑尖错落。蒙面人双锤下压，但听得剑尖“嗡”的一阵啸鸣，一对铜锤活生生的从柄把处齐齐削断，双锤重六十斤，滚到河里溅起一簇簇水花。毛贼倒退数步，眼睁睁地瞪着那对铜锤柄，呆在那里。霄子只要一剑便可刺倒毛贼，见他没有兵器，也不下杀手；五谷“风卷残云”从蒙面人头上掠过，伸手揭去面部黑纱，露出了庐山真面貌。两人不约而同地道：“木寨主，是你！”霄子眼发呆，万万没料到劫路的毛贼是他，把剑插入鞘，便拱手道：“木寨主，恕我冒犯，多多得罪！”木骨都的兵器落地，赤手空拳，气得象受伤的野猪，嗷嗷直叫：“你别走，我和你拚了，桂香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她！”话刚落，接着“流星赶月”般地扑来。霄子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背，五谷微微一笑，轻轻说道：“这个蠢猪，霄子，再赏他一颗算珠子，我们快走。”霄子拿出一粒算珠子拈了拈道：“木寨主，你听着，明人不作暗事，你再追，我要用暗器打你了！”暗器，顾名思义是用来偷袭暗算别人的一种兵器，世上打暗器的人哪有事先告诉对方之理，这也是霄子凭着武功高超，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同时也是看到木骨都是飞山王手下的得力干將，不忍心暗害。只警告他：桂香是我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情场是仇场，木骨都明知不敌，也不甘休，向前猛扑。算珠子疾速飞出，击中本骨都的“肩井穴”，他仍然继续进击，霄子再飞出一颗算珠子，木骨都腿部的“阳陵穴”被打中，这才“哎哟一声象一棵大枯树裁倒在界溪河里。霄子扬鞭一挥，“让你喝饱水，师叔，走！”两骑飞奔而去。
他俩回到州術，向陈升详述了经过。陈升设了酒宴招待，举杯道：师爷和凌壮士一路辛苦，设此小宴为二位洗尘，来，干一杯！”五谷道：“大人，这次赴苗山，照你的意思，晓谕了飞山王。虽然降龙木未到手，不过飞山王不日将亲自来向大人陪罪，当面与大人商量降龙木的事。”陈升道：“很好，算他是个识时务的俊杰。”五谷道：“不过听其言观其行，飞山王似乎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举，宁愿舍命受罚，不肯交出降龙木，若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当然这是我的猜测。”霄子道：“还有那个木寨主，真是厕所的石头一一又臭又硬。”五谷道：“木骨都嘛，哈哈…┄”陈升道：“师爷，我关心不是什么金骨部、木骨都，你们看飞山王肯不肯来？”五谷说肯定会来，陈升说来了怎么办？五谷道：“按原定计划进行！”
霄子本想向师叔讨回书回云山去，五谷仍留着他，他当然不知道他们的原定计划是什么，就在州里盘旋数日，看情况见机行事。
作者简介：杨盛荣，苗族，年过八旬，绥宁县武阳镇人，湖南绥宁县第一中学教师。著有民间文学作品多篇，此篇苗族风情传奇为他的第一个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