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你」回答不了的问题,它回答了
“高考完,我们就变成大人了。”
“但是,从来没有一节课教过我们,如何变成大人。”
直到现在,《少年的你》这句台词,还久久萦绕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少年的内心,敏感、纤细、脆弱,每天会对这个世界生出一百种不安、彷徨和疑惑。
然而,它们很少被倾听。
而是在日积月累之下,要么被转化为青春期的性与暴力;
要么像穿石的水滴,一寸寸侵蚀烂漫与天真。
青春期所有呼啸而来的心理斗争,最后都如扬尘,被当做无事发生。
在我们的社会,多的是大人教孩子如何成功成才、改变命运。
而他们成长的烦恼与困惑,都被过来人视为问题不大的“小情绪”。
这事儿讲不清,也没有标准答案,总之,过去了就好了。
但“如何成为大人”,这门在我们的社会里严重缺席的课程,却被一部美剧讲得纤毫毕现、温暖动人——
《我们这一天4》
从2016年开播到现在,每年秋季,我们都会向大家推荐这部NBC的秋季档家庭剧。
因为在美国的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该剧已经直接被续订到了第六季。
国内评分,也还是没有什么新意的豆瓣9.5。
它优秀成习惯,秋天看皮尔森一家,也成了剧迷的仪式感。
皮尔森一家的成员,由温柔爸爸杰克、漂亮妈妈丽贝卡以及他们三个毫无相似性的三胞胎组成。
老大凯文从小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男孩,长大后成了不入流的好莱坞演员;
老二凯特从小到大深受肥胖困扰,但是从妈妈那儿继承了美丽的歌喉;
老三兰德尔是个出生就遭遗弃的黑人,恰好杰克夫妇的第三胎夭折,于是命运般地成为了皮尔森家的第三个孩子。
每个人的成长中,几乎都伴随着一个心魔。
而攻克心魔,就是三胞胎成长线的主题。
凯文虚无,找不到人生的意义;
凯特因为外形一直敏感不自信;
兰德尔则始终承受着肤色和领养身份带来的认同压力。
而这部剧最触动人心的部分就在于,看杰克夫妇如何用很多很多的爱,来照拂三个孩子的内心。
01.
教孩子如何成为大人,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大人自身就是一面镜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这一天》始终让杰克、丽贝卡的爱情线和三胞胎的成长线相互辉映。
杰克、丽贝卡在日常相处中所表现出来的温柔、爱意和良性沟通的能力,决定了三胞胎能够受到的是什么教育。
并且于二十年后,在成年的三胞胎身上产生回响。
爱的种子在家庭之中传承延续,在一代代家庭成员身上生生不息。
▲兰德尔崩溃时,小时候是爸爸陪伴安慰他,成年后哥哥凯文承担了这一角色
伉俪情深的开头,并非天生一对的童话。
杰克是活在阴影中的潦倒男青年:原生家庭之痛、越战的创伤回忆、弟弟失散的心病、家族酗酒史的遗传......
丽贝卡则是长在温柔乡的文艺女青年:中产幸福之家、人美歌甜、拥有远大理想。
他们拥有不同的未来,只是爱情,有时只需一个眼神,就可以改变两个人的命运轨迹。
阶级的差异,让杰克与丽贝卡父母的第一顿晚餐进行得尴尬满满。
贫穷、越战的内心隐疾被一再戳中。
但杰克可贵的地方在于,他不会为了所谓的男性尊严,去放弃爱情。
像初次约会那样,向心动女孩坦诚自己身上只有9块钱的窘迫,这次他依然向对方父母进行了不卑不亢的迎战宣言——
别担心,你们会慢慢了解我的,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会去。
向来温柔的杰克此时散发的霸气,牢牢地俘获了丽贝卡的心。
贫穷男和富贵女的爱情故事,通常会因为“鼓励”女方的牺牲,而遭受质疑。
这部剧则完全不会给我们带来这种感受。
关键就在于,杰克这一人物的塑造太得人心:他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
曾经杰克因为误会而毁掉了丽贝卡的唱歌事业,丽贝卡冷静下来后主动求和: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失去梦想,但我却因为你收获了更大的梦想。
这部剧,就是用无数的温暖瞬间让你相信:
爱情和家庭,也可以是我们追求的最美好的梦想。
▲嫁给杰克or坚持唱歌,当然选择前者
作为本剧的灵魂人物,杰克的个人特质就是整部剧所要传达的核心价值观念:
活在阴影中却拥有给他人带来阳光的能力。
他天性善良,酗酒父亲制造的家庭暴力中,是他保护着母亲、呵护着弟弟。
对外人亦如此,年迈老太行动不便,一个电话就能把他喊去修理车子。
但再善良的心灵,终究承受不住现实的重压。
在他穷困潦倒,生活无以为继的最后关头,他也动过去酒吧抢劫的犯罪念头。
但命运让他那天遇见了丽贝卡,一颗迷途的灵魂得到了拯救,及时知返。
就像两人婚后,杰克告白的那样:
大人总问小孩,长大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不出一个好答案。
直到我遇见你以后,才真正知道自己长大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想成为那个能让你开心的人。
从今以后,我愿为你做满分加一的好男人。
这样的杰克才让丽贝卡有了走进婚姻的勇气。
在并不宽裕的生活里,他用自己强大的爱人天赋,为妻儿带来尽可能多的幸福感。
正因这种幸福太过强烈,才导致在他死后二十余年里,丽贝卡和三个孩子都久久无法复原。
两人的婚姻,尽管也有为了自我牺牲而相互埋怨、出口伤人的时刻。
但是强大的爱的基础,让两人在面对生活波折时,总是选择共同沟通、一起面对。
杰克为了支持丽贝卡的歌唱事业操持内外,丽贝卡得知杰克酗酒选择与他共渡难关。
对方为自己的付出,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丽贝卡曾对儿子总结过俩人的婚姻:
我们的婚姻的确不完美,但哪有婚姻是完美的。
你父亲也不是完美的人,但是他已经接近完美了。
杰克的人物魅力在于他是一道阴影中的阳光,而丽贝卡则完成了柔弱中催生坚强的人物弧光。
失去挚爱那晚,她忍受着巨大的悲痛,不让自己在三个孩子面前崩溃。
她对杰克的挚友米格尔说道:
我们现在不能谈论这些(杰克的死),我要为了我的孩子们挺住。
如果你不可以,就去散个步,直到你可以坚强应对为止。
▲曼迪·摩尔这段演得真叫人心碎
如果说杰克的意义在于,他让皮尔森一家体会到获得的快乐。
那么丽贝卡的意义便在于,她陪伴孩子们一起处理失去的痛苦。
失去杰克以后,丽贝卡没有装作无事发生、掩埋伤痛。
而是与孩子们一起沉溺悲伤,一起怀念杰克,然后带领他们慢慢走出来,重新向前走。
有她的爱和记忆在,杰克从来没有离开过皮尔森一家。
02.
一家人的游泳池之日,凯特急着去融入其他女孩,兰德尔总是捧着一本书。
而凯文,常常坐在泳池边出神。
俊美的外表、外向的性格,让凯文从小到大都能轻易得到外界的喜爱。
但是天性里也带着一点不顾及他人感受的“坏”。
某天,凯文当着兰德尔的黑人朋友面,大唱rap、出尽风头。
还故意暴露兰德尔不熟悉黑人音乐的事实,让他出糗。
使得兰德尔在最在乎的黑人集体认同感上,自尊心受挫。
由于领养又格外聪明的缘故,平时总是被凯文排挤欺负的兰德尔,这次真的很受伤。
他质问凯文:你在我朋友面前让我难堪,还很享受,你明明是我哥。
哥哥身份的提及,让凯文哑然。
他仿佛第一次认真地思考了这个身份的意义,也对自己的品性产生了自我怀疑。
于是,他第一次跑去问了杰克一个人生中十分严肃的问题:
我是一个好人吗?
震惊之余,杰克还是很认真地对待了凯文这个超越年龄的问题。
他首先十分坚决地肯定了儿子是个好人,然后宽慰他:
我们皮尔森家的男人,内心都有非常复杂的东西。
最后用自己的亲身经验向儿子做出建议:
你想知道什么对我有用吗?
周围有你关心的人,有你想照顾的人,会帮助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正如此前,他对妻子告白的那样。
没有逃避、没有糊弄,没有空泛的大词。
而是把孩子当做成年人一样,来场尊重而平等的对话。
老三兰德尔,由于肤色和血缘的关系,一直在内心偷偷与这个家庭保持距离感。
为了增加认同感,他一边努力融入黑人群体,一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爸爸杰克。
比如因为凯文继承了爸爸的运动天赋,就想让杰克也教他打拳。
但兰德尔是诗人威廉的亲生儿子,他敏感、内秀、爱读书,并不适合力量型的运动。
杰克没有打击兰德尔对于拳击的自信心,而是反向肯定了他:
“聪明是另一种力量”。
因为肤色的差异性,从小生活在白人社区的兰德尔始终表现得小心翼翼。
而想要融入黑人社区,文化上却早已产生隔阂。
处在夹缝中的身份认同,给了兰德尔太多束缚和压力。
连爸爸带他去打中产白人最爱的高尔夫,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抵触。
对于忽略了兰德尔关于身份的敏感与焦虑,杰克首先做的就是道歉。
“对不起兰德尔,我在你身上看到的不是肤色,而是你是我的儿子。”
面对儿子的胆怯和退缩,他始终不吝惜鼓励:
“你会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在他眼里,聪明又有魅力的兰德尔,迟早需要高尔夫这种社交方式,所以希望他可以掌握。
杰克作为白人,并不否认美国社会是由白人主导的。
但他仍希望儿子可以相信自己的能力,放手一搏,大胆地参与竞争。
正是杰克一次又一次跟兰德尔确认对他的爱,对他的信任,才让这颗负荷过重的幼小心灵,有了追求理想的勇气。
03.
对于爸爸的死,凯文逃避了很多年,一直在演艺圈的声色犬马中虚度年华。
37岁那年,他终于敢来到杰克的墓地,道歉、谈心。
袒露这么多年来的自我厌弃,以及重新找到自我的决心。
其实杰克的教育,已经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
他几十年如一日地宠溺妹妹凯特,兰德尔焦虑症发作,也是他赶来相助。
他是唯一以朋友的口吻跟两个侄女交流的人,也可以为了失明的侄子控制自己不酗酒。
爸爸杰克那句话帮助了他,身边有在意的人,能够帮助自己成为更好的人。
最新一季里,作为杰克最大心病的叔叔尼奇出场。
他没有死,却被越战毁了人生。
战后PTSD让他酗酒、躁郁,时不时就惹是生非。
仍然是凯文,抛下工作,千里赶来解决叔叔的麻烦。
他已然接下杰克的衣钵,成为皮尔森这个大家庭的庇护。
而凯特被肥胖拖累的人生,在这一季仍旧没有终结。
因为肥胖,怀孕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怀上之后,生下的孩子却患有先天性失明。
这次,凯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抱怨肥肉毁了自己的人生。
而是像妈妈丽贝卡当年那样,为了保护孩子变成了一个无比坚强的母亲。
面对噩耗,没有崩溃,而是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决意给儿子营造最大程度的自由。
没有视觉,凯特便用声音和音乐,为儿子描绘他所接触到的这个世界。
加之从丽贝卡和凯特那里遗传来的音乐天赋,失明并没有限制这个孩子的人生。
反而给了他对声音更敏锐的感受力。
最终,是这个继承了杰克名字的小男孩,完成了妈妈和外祖母的音乐梦想,登上了更大的歌唱舞台。
▲杰克·达蒙的名字一出来,直接一个爆哭
而兰德尔一家,无疑是皮尔森一家的2.0模式。
和杰克、丽贝卡的神仙夫妻一样,兰德尔也有自己的“不完美的完美”——贝丝。
夫妻俩对女儿们小到发型、大到性取向的关怀,又让我们看到那道熟悉的为人父母的温柔光环。
而贝丝从不盲从的性格,也平衡了兰德尔做决定的一时冲动和自我感动。
为了纪念逝去的两位父亲,兰德尔决定自己也去领养一个小婴儿。
给ta最多的爱,给ta最好的教育,让ta拥有美妙的人生。
而贝丝看出背后不过是兰德尔想把自己的经历复制到另一个生命身上。
她劝诫丈夫,你美妙的领养人生并非理所应当。
若你没有遇到一对了不起的养父母,你也可能是一个街上的小混混。
如果你非要这么做,让我们去帮助一个在这操蛋的世界上无依无靠的大孩子。
兰德尔深受触动,于是才有了养女黛佳,那个相处起来很困难,但是正在逐渐变得柔软而幸福的女孩。
贝丝的理智,一下子把兰德尔的私人情感引领到了帮助他人的境界上。
并且这种改善弱势群体生存环境的大爱,在兰德尔的内心不断生长、扩张。
最终引领他走上了从政之路。
他把人际社交的那股善良热情带进了政务处理中。
在政府办公室接见人民群众,倾听每位居民的困难和心声,却被办公室的老将柏妮丝给无情鄙视。
她传授兰德尔这位菜鸟从政之道,并劝诫他解雇韩裔助理在元。
最终呢,兰德尔解雇的不是在元,而是柏妮丝。
政客不能和群众当朋友,听来的确是成熟聪明的处世之道。
但兰德尔一旦顺从旧有的游戏规则,便意味着他想解决的问题依然无法解决。
世道为什么无法变好?
也许正是因为掌权的老油条们总是急于谋杀天真,不给他们动自己奶酪的机会。
《我们这一天》里的人物命运走向,的确充满了理想化的设计。
也不乏有人不满于台词浓浓的鸡汤味。
但这口鸡汤之所以没有腻到我,是因为它所倡导的爱、善良和温柔,是我们现实中太过匮乏的东西。
没有几个大人可以拥有杰克、丽贝卡这样的爱情,也讲不出编剧那种掷地有声的金句。
但教育孩子这回事,爱与耐心,永远比能力和智慧更为重要。
内心忐忑的少年们,需要的无非是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