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作家散文】邓训晶/吾女出嫁
吾 女 出 嫁
邓训晶(四川)
梦幻的浅蓝色T台,摇曳的浅蓝粉红的花朵,这是女儿的婚礼现场,我做梦似的站在这里。LED屏上映出一张张女儿从小到大的照片,襁褓中的样子,牙牙学语的稚嫩,刚学步的蹒跚脚印,吃着零食的傻样,背着书包一蹦一跳上学的的背影,一幕幕呈现在我的眼前。我不相信似地自语,她竟然真的要出嫁了。此时艳阳高照的金秋十月,我的心情却五味杂陈。
当年,上帝把女儿赐给我们,天使般的女儿转眼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她成长的岁月里,有我们的宠爱,有粗暴的训斥,有武断地说教,有望女成才的心切。她惹过我生气,让我流过泪,为她担过忧,没少操过心,可是这一切突然都变成了美好的记忆。我的脑海里始终翻来覆去的疑惑,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要出嫁了?乖巧聪明,漂亮文静的女儿真的要出嫁了?她将有小家庭了,她将不再全部属于父母了?我一面张罗着婚礼,一面心怀伤感。其实,理智上我非常希望女儿出嫁,早日成家。毕竟“博士后”的她已经是大龄青年,但在情感上,我却有些难以接受。
还记得,十年前女儿去北京中央党校读博,第一次走出四川,远离家乡,我不放心,送她去上学。办好入学手续后,我独自回家,车站送别那难舍的一幕,我记忆尤新。9月初的北京,秋高气爽,天瓦蓝瓦蓝的,丝丝白云飘拂,人们心旷神怡地享受着蓝天白云,都有好心情。可我的心情却恰恰相反,糟糕透了。因为我担心,女儿平时都在自己眼前,这一去天高路远,我不知道她一路会遇到更多的阳光还是雨雪,更多的顺利还是挫折,“浊酒一杯家万里”,思念家乡故土与谁倾?我还担心,女儿在北京能不能适应,能吃得惯那没有辣味的菜吗?能抗得过纷飞的大雪吗?能和那些陌生的老师同学和睦相处吗?女儿很单纯,看起来柔弱文静,会不会有人欺负她?会不会碰上坏人骗子?我带着这些担心和不舍,一路闷闷不乐地回了家。
回家后,我和女儿约定,每天晚上要打电话,我才会知道她是否安全。我常给女儿发些骗子如何骗人的信息,让她看看,提高警惕。
后来,女儿在北京生活得很快乐。老师喜欢她踏踏实实学习的性格,同学喜欢她像邻家小妹妹,我终于放心了。女儿会给我讲诉同学之间的逸闻趣事,也会跟我说说学习情况。看见女儿在学校愉快的生活学习,我很高兴。后来毕业了,博士毕业论文不仅顺利通过,还受到了参加答辩的专家老师们的一致好评。找工作那么大的事情,我还在忧心忡忡地担忧时,她自己又不声不响地过五关斩六将,考进了国家图书馆,那是皇城根下很体面的一份工作。那时我才大吃一惊,我眼中的小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不用我操心了。工作后,领导同事都喜欢她,默默无闻地工作,吃苦耐劳地干事情,这种工作作风让她有极好的人缘,女儿成了我一生写作的最好诗集。
如今与她自己选择的恋人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礼上,我的眼眶湿了又湿,鼻子酸了又酸。我曾经霸气地告诉过女婿,女儿是我手心里的宝贝,要他用一生去呵护她。尽管帅气英俊的女婿也是海归博士,尽管知道女婿很爱女儿,尽管知道结婚后,他们会相亲相爱,但无论他多么优秀,我总是不放心,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忧伤。从小对我哭对我笑对我撒娇的女儿,现在却要“拱手送人”,那个人“不劳而获”取代我的地位,让我倍受打击。但我也明白,女儿大了总要嫁人,我该放手了。我只好使劲地叮嘱他们,要把小日子过好,过舒心;要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学会宽容,多交流多谈心;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理嘴,不要因为大家都工作忙,顾不到小家,为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我私下还教育女儿为人妻的责任。我告诉她,女儿是父母的天使,可是出嫁后,天使折翼,不再是天使。希望她这次能华丽转身,无论是风光无限还是历经风雨,都要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直到女儿烦我了,才知道自己很啰嗦。我相信郑重承诺的女婿会善待她,我也相信善良可爱的女儿会经营好自己的婚姻。那就深情地祝福他们,相敬如宾,携手走向明天,走向幸福的未来吧!
邓训晶,四川隆昌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有散文、随笔、诗歌、小小说在《四川文学》《西南作家》等发表。有500多篇散文、随笔,散见于全国各级各类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