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7杜甫五律《独酌成诗》读记

杜甫五律《独酌成诗》读记

（小河西）

至德二载（757）闰八月初，杜甫告别凤翔，踏上探亲路。也许是走到一个客店，满腹心事的杜甫又困又乏，便要了酒一人独酌起来。

独酌成诗（杜甫）

灯花何太喜？酒绿正相亲。醉里从为客，诗成觉有神。

兵戈犹在眼，儒术岂谋身。苦被微官缚，低头愧野人。

灯花喜：典“灯花喜”。《西京杂记》卷3（东晋-葛洪）：“樊将军哙问陆贾曰：'自古人君皆云受命于天，云有瑞应，岂有是乎？’贾应之曰：'有之。夫目瞤（rún，眼皮跳）得酒食，灯火华得钱财，干鹊噪而行人至，蜘蛛集而百事喜。小既有征，大亦宜然。故瞤则咒（祷告）之，火华则拜之，干鹊噪则喂之，蜘蛛集则放之。”《迎李近仁员外》（唐-鱼玄机）：“今日喜时闻喜鹊，昨宵灯下拜灯花。焚香出户迎潘岳，不羡牵牛织女家。”

微官：杜甫已做过两个官。一是天宝十四载（755）十月起任右卫率府兵曹参军。次年乱军攻下长安，没人发薪了。另一个是今年五月在凤翔任“宣义郎兼行在左拾遗”，至今快三个月了。

野人：村野之人。《与山巨源绝交书》（魏-嵇康）：“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献之至尊，虽有区区之意，亦已疏矣。”《野人送朱樱》（杜甫）：“西蜀樱桃也自红，野人相赠满筠笼。”

大意：灯花如此闪动有啥好事？原来俺正在与绿酒“相亲”。自从离开凤翔进入客途每天皆醉。酒后诗成感觉特别有神。满眼仍是战乱，苦学儒家经典难道只为谋身？被一个卑微的官职苦苦束缚，低头细思还不如一个村野之人。

诗意串述：这首诗不复杂。天黑了，杜甫到客店点了壶酒独酌。首联从灯花说起。古人认为灯花闪动会有喜事。路途中的杜甫能有啥喜事？“酒绿正相亲”，杜甫正要与绿酒相亲呢。自从离开凤翔后，应该说自从皇上对自己“上疏”暴怒之后，杜甫或就“愁多任酒醺”（杜甫《留别贾严二阁老两院遗补诸公》）了。在凤翔或许还有贾至、严武陪他喝，旅途中只能独酌。次联意思是自从出发，天天都会醉，也只有在醉中才“诗成觉有神”。杜甫这一路不知走了多少天，也不知独酌了多少回。除了喝酒，杜甫没办法摆脱那无尽的烦恼。三联写心结。现在是“兵戈犹在眼”，长安还没收回，叛军依然猖獗，朝廷还正是用人之时。为啥要因为“细罪”“免大臣”呢？作为拾遗，其职责不就是要提供对国家对皇上有利的建议吗？难道学了那么多年的儒术只是要混口饭吃吗？如果只是为“谋身”，俺当然可以不上疏。但那还算一个儒士吗？末联写感慨。看到客馆里的村野之人，他们自由自在，而自己却因当了个微官，无职无权，有话也不能说。真是愧对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