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的第一步和佘山

5月19日,徐霞客迈出壮游天下第一步,其《游记》开篇曰:“癸丑之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为纪念数百年前“穷游鼻祖”徐霞客游历天下的壮举,”5·19“被设定为中国旅游日。

而对松江原商旅委副主任娄建源来说,徐霞客于他的意义更是不一般——因为徐霞客与松江佘山有着不解之缘,无论是徐霞客本人的生平还是《徐霞客游记》,都是他极感兴趣的研究题材。

现在,娄建源家中珍藏着20多个版本的《徐霞客游记》,他还曾经4次前往位于江阴的徐霞客故居调研。

娄建源家中珍藏的各种《徐霞客游记》版本及相关书籍  供图:娄建源

在历时数年的研究中,娄建源发现,徐霞客开启西南万里行之前曾5次到访佘山,与当时在佘山隐居的大学者、文学家、书画家兼博物学家陈继儒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霞客”这个名号,也是陈继儒起的(徐霞客原名徐弘祖)。正是在陈继儒的鼓励和协助之下,徐霞客顺利完成了西南万里行之旅,成为游历中国河山的鼻祖,并因此为后人留下了60万字的鸿篇巨著《徐霞客游记》。


【初次相会】

根据娄建源的研究,徐霞客和陈继儒初次结缘,是在明朝天启四年(1624年)五月。当时,徐霞客慕陈继儒大学问家之名,在福建籍学者王畸海引荐下结识陈继儒,请陈继儒为徐母八十寿辰撰写寿文。

他们在佘山初次见面之时,徐霞客39岁,陈继儒68岁。一个是声震朝野的名士,一个是不为人知的布衣,徐霞客难免拘礼。不过,陈继儒却被眼前这位“墨颧雪齿”、面容清瘦的后生深深吸引,赞徐为“奇男子”,倒过来“叩”敬霞客。因为,徐霞客所谈“磊落嵯峨,奇游险绝”的探险故事,和他掩藏在清瘦仪表后的过人胆识,令其折服、钦佩。

在了解到徐霞客母亲虽已年愈古稀,因丈夫早亡又二十年独立撑持家庭,却卓具见识,鼓励霞客远游的时候,陈继儒感叹徐霞客母亲实在是位“奇母”,欣然同意为徐母撰写寿文。

寿文全篇,如今仍陈列于江阴马镇徐霞客故居“晴山堂石刻”中,这也是娄建源多次到访徐霞客故居的收获之一。从寿文中的一段记述来看,陈继儒对徐霞客之前的游历生涯赞赏有加:“徐君不借游符,不结伴侣,不避虫蛇豺虎,闻奇必探,见险必截;其腾踔转侧之处,皆渔樵猿鸟之所不窥,穆王八骏,始皇六龙之所未尝过而问焉者也。”

仅仅是初次相会,徐霞客就与陈继儒结成了深厚的忘年之谊,他称陈继儒为“眉公”,陈继儒则因他酷爱旅行,经常餐霞宿露于山林野泽之间,为他起了“霞客”的别号,“徐霞客”之名便是从这时开始使用。


【三访佘山】

因为《徐霞客游记》中有“三顿而三改其观”的描述,有人据此认为徐霞客到访陈继儒的家只有三次,娄建源并不同意这样的说法。根据考证,娄建源认为徐霞客在第一次拜访和西南万里行的最后一次拜访之间,至少曾三次拜访陈继儒,一共到访了五次。

就在徐霞客为母求寿文的次年(1625年),徐母终因积劳成疾病故。徐霞客此时当然没有忘记那位热情的前辈陈继儒,特地至佘山登门约请他为父母写合传。这一名为《豫庵公徐公配王孺人传》的合传,今天也陈列在徐霞客故居。

这篇传文中后有一段十分感人又耐人寻味的话:“弘祖之奇,孺人(徐母)成之;孺人之奇,豫庵公(徐父)成之”,这正是对徐霞客一家人最为客观又贴切的评价。

根据相关史料记载,崇祯元年(1628年)中秋,43岁的徐霞客闽游归来,第三次来到陈继儒结庐隐居的松江东佘山。在陈继儒的“顽仙庐”里,徐霞客谈到了三年来的情况,尤其是居丧期满后的浙、闽、粤之游,他与黄道周的结识,以及他决定择日西游、献身于山水地理考察的志向……谈及这些,本来有些寡言的徐霞客竟然滔滔不绝、一反往常。

陈继儒对他的叙述十分感兴趣,对他的大志也许诺大力帮助。乘兴他又邀徐霞客到西佘山的另一位有山水之好的隐居者施子野(绍莘)处,三人诗酒相对,歌舞助兴,同叙山水情,共赏中秋月,在施的“西佘草堂”度过了美好的夜晚。

这次拜访之后的第三年,徐霞客再次来到佘山访问施子野居宅,然而施宅已经易主,景象大不如前。根据《游记·浙游日记》的记载,曾经的施子野居所曾是“歌舞之地”,如今却“断榭零垣,三顿而三改其观,沧桑之变如此。越塔凹,则寺已无门,唯大钟犹悬树间…”

按常理与徐霞客交友的特点,再次到访佘山的徐霞客对陈继儒不会过门不入,至于两人是否见面?游记中并无记载。


【最后一别】

崇祯九年(1636年)秋,徐霞客西南之游前,第五次来松江佘山。这既是徐霞客西南之游前最后一次到松江佘山,也是他和陈继儒的最后一面。这一年的徐霞客已经51岁,陈继儒更是78岁高龄的老人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次徐霞客从家长江阴出发,并非由江南运河直达杭州,而是经无锡、苏州、昆山、青浦绕道至佘山,把佘山作为此次西行的起始地——“前犹东迂之道,而至是为西行之始也,”可见他将陈继儒看得非常重要。而之后一系列的史料记载也证明,陈继儒对徐霞客的西行,的确给予了很大的帮助和支持。

根据《徐霞客游记》的记录,陈继儒主动为徐写了好几封给西南友人的信札,希望徐霞客在远游途中能得到种种方便和帮助。这些友人包括丽江土司木增、鸡足山僧侣弘辩、安仁、云南晋宁学者唐泰等人,而且是写两份,一份寄出去,一份让霞客随身携带,考虑十分周全。

好事多磨。徐霞客在游到湖南湘江时,行李被盗,随行李中的银两、信函全部丢失。好在陈继儒的云南友人均已收到寄来的信件,早已恭候徐霞客的到来。对于当时已近80岁高龄的陈继儒来说,这是他所能给予徐霞客最珍贵的、最有价值的帮助了。徐霞客开启西南之行后的第三年,在云南鸡足山考察时,陈继儒不幸病逝。而徐霞客一年后完成西南之行回来时,才得知陈继儒已经去世了。

讲述这一段徐霞客与陈继儒的忘年之交,娄建源十分感慨。在他看来,这一段忘年交既成就了徐霞客,也为佘山和上海的旅游留下了一笔珍贵的的记忆。

几年前,当全国27个城市申报徐霞客古道时,娄建源也曾将佘山作为其中的一个点进行申报。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次申报并未成功,成为娄建源的一大遗憾。不过,徐霞客、陈继儒和佘山的种种缘分,见诸于史料之中,绝不会被时间所抹杀。

题图来源:网络   图片编辑:周寅杰 (编辑邮箱:renwoxinggy@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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