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科才：回想那年偷桂圆|散文

鄢永华：被迷雾缠住了的女人 ——读戴冰短篇小说《月的暗面》 ｜书评

文/章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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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我小学毕业后，因学校停课，读书生涯画上一个段落。父亲见我整天在家无事，就叫我去乡下姑妈家体验农村生活。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高高兴兴地走进了乡间小路。虽然是上午，但炙热的阳光照在身上滚烫滚烫的，走了不到一公里路，额上的汗水顺着脸膛往下流。我行走在田埂上，想到能够去乡下玩耍，心中充满喜悦，走一段路，又停下脚步，眼睛盯着蹲在田埂上，两腮鼓胀着，嘴里呱呱鸣叫的青蛙。当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想捕捉它时，青蛙一下跳入稻田，田里立刻传出扑通扑通的响声，紧接着“呱呱呱”的一阵蛙鸣。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玩耍，一个小时的路程，走了近两个小时。

到了姑妈家后，在几个表兄妹中，三表兄比我年长半岁，因此，我们从早到晚都在一起。每天早晨起床后，我跟随三表兄背着背篼去田边割草，直到背篼装满后才回家。有时候将草背到生产队饲养场过称抵工分，有时候背回家喂帮生产队饲养的牛。

到姑妈家几天时间就完全融入了农村生活，成为了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与表兄妹们的和谐相处，欢快有节奏的农村生活，我都不想回家了。

从炎夏转眼到了金秋九月，这时，离姑妈家十多米远的田埂上，那棵十多年树龄的桂圆树昂然挺立，茂盛的树枝被一串串圆圆的、金灿灿的桂圆压弯了腰，清新的果香味扑向脸面，让人垂涎欲滴。

一天凌晨一点多钟，屋外树林里，欢叫了一天的小鸟停止了叫声，田野偶尔传出几声蛙鸣。

“三老表，三老表，快起来！”我正在铺上熟睡，被三表兄叫醒，我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他：“老表儿，什么事？”

“我们去桂圆树上摘桂圆，我昨晚给你说的，忘了吗？”

哦，我一下想起有这回事，便起身下铺，穿好胶鞋跟着他。

我们走到后门，背着背篼的三表兄打开门先走了出去。我出门时呵欠连天，抬头一看，升上天空的月亮，钻入如山峰般的淡墨色云里，稍作小憩后，又慢慢地伸出脸，俯瞰了一会儿大地，再次走进几片相连的云层。稻田里，被秋阳晒得金黄的谷桩，整齐的排列着，仿佛在仰望天空，向月亮倾诉心中的思念；田里的水在灰白色的夜空下，波光闪烁，好像在与天空中几颗贪玩的，眨着眼睛的星星絮语。

“三老表，快过来！”已走到前方田埂上的三表兄，站在桂圆树下轻声呼唤我。

我立即走过去，到了三表兄跟前，感觉桂圆散发出的果香，在这清幽的深夜里，更浓更醉人，真想摘几颗品尝。

“三老表，你在下面等着，我上树去摘桂圆。”三表兄话刚说完，像猴子般噌噌地爬上了桂圆树。一会儿，听见树上传出阵阵吱吱嚓嚓的声音。

我站在桂圆树下，心怦怦直跳，深更半夜摘桂圆，在他人的眼里就是偷，万一被抓住怎么办？昨晚睡觉前，三表兄给我说，等晚上周边的社员都睡了，我们去摘桂圆。当时我就疑惑地问他，我们自家的桂圆为啥晚上去摘？他告诉我，现在情况变了，今年初，生产队长说那棵栽了十多年的桂圆树，收归生产队管理。前几天又说，现在桂圆成熟了，由生产队确定采摘时间，并且三分之二归生产队。三表兄又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家栽了十多年的桂圆树，凭啥要交给生产队？趁生产队还没有摘之前，先去摘两背篼回家。”

我正想着昨晚的事，桂圆树上突然传出的“咔嚓”声音，随即，桂圆树下稻田里又一“咚”的响声惊扰了我，我正感纳闷，一阵低沉、痛苦的声音飞进耳壁，“哎哟哎，三老表，哎哟哎，三老表，快来救我！”我一听是三表兄的声音，心里一阵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忐忑不安地走到桂圆树下，朝着稻田里小声呼叫：“老表儿，老表儿，你在哪里？”

“三老表，三老表，我在这里。”

顺着三表兄微弱的应答声望去，朦胧的月光下，三表兄躺在稻田里不停地呻吟。

我赶紧脱掉胶鞋跳到田里，走到他身边拉了他一下。还好，收割完稻谷的稻田，生产队安排社员犁了两遍，泥是软的，三表兄踩断离稻田不高的桂圆树枝，摔在田里没有大碍，仅感觉背部有点隐隐发痛。我立刻将背篼背在身上，拉起三表兄，搀扶着他慢慢地走出稻田，跨上田埂。

月亮又从云层中跑了出来，原野在柔和的月光下，仿佛披上一层白纱，田埂上被惊动的青蛙，呱呱鸣叫几声后，“咚”的一声跳进田里，又引来一阵清晰响亮的蛙声。我踩着月光照亮的田埂，搀扶着不停呻吟的三表兄，心里惶恐不安，姑妈自家的桂圆树，为啥要被生产队收去？我们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摘本属于自家的桂圆，如果被生产队长知道了，又会是啥结果？

我怀着忧愁、焦虑的心情，慢慢往家里走去……

【作者简介】章科才 笔名 雪洗 四川泸州市人，现已退休。工作之余，动笔写一些令我心动的人和事，偶有作品登载在省、市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