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泰：爸爸回来了｜故事
文/韩世泰
【作者简介】韩世泰，一个在改革开放之初出生的藏族小伙儿，从教十六年，热爱教育，向往着诗和远方，现在兰州新区执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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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爸爸回来了
狗儿今天特兴奋，爸爸回家过年来了。
从爸爸进家门就粘着爸爸，形影不离。晚上，嚷嚷着要爸爸搂着睡。
妈妈实在熬不住了，索性先睡，俩父子还在床上腻歪。
“爸，你为啥每次我睡着了才回家，等我醒来又走了？”五岁的狗儿百思不得其解。
“爸爸一年到头才会一次家，你一定是太想爸爸了，晚上做梦了吧？”
“妈妈也说我是做梦，可我早上起来明明看见地上你抽的烟头了。”
“说不定是妈妈偷偷抽的呢……”
“可是……有天夜里，我实在憋不住尿了，就迷迷糊糊翻起来，还看见妈妈披着衣服送你出大门呢。”
“傻儿子，你一定是做梦了，睡吧。”爸爸趴在炕头抽烟，烟头在黑夜里忽明忽暗，借着微弱的光亮，看见自己的拖鞋有点儿旧了，这双拖鞋是去年过年时妹妹亲手织的，没穿几次自己就出门打工了。
（二）给我点儿钱买车票呗
初五晚上，二黑子拖着疲惫的身体红着眼睛回屋了。
“还知道回家啊？我以为你早就死外面了？”妻没好气道。
“一年到头就回一次家，不得和几个发小玩两把啊？”
“你那是玩两把吗？腊月二十六回家，当天晚上就去和那几个货鬼混，中华抽着，好酒喝着，你在家住过几晚上？”
“都是发小，人家看得起我请我喝酒，我还能驳人家面子？再说了，我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为了啥？还不是为了回家以后风光风光吗？”
“你是风光了，我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你这一年挣的钱是不是也该给家里交一点儿啊？”
“交啥交啊，都花没了，我正准备让你给我转点钱买票呢，明天我就出门挣钱去……”
“去年你就是这样说的，一年到头打工挣钱，一分钱给家里不交，出门车票钱还要问我要?没有！”
“你这婆娘，给不给？”
“没有！”
初六早上，天还没亮，二黑就背着铺盖卷儿抹黑出门了。
（三）爸爸妈妈，别走
初九，李三两口子要出门打工。
儿子李琪哭得死去活来，怎么都不愿意把大门的钥匙交出来。
“儿子听话，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把门开开。”妈妈强忍住眼眶的泪水哄着小学一年级的儿子。
“妈妈骗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说好的只要我考了双百你们就陪我的，我考上了，你们还走？”
“爸爸妈妈不出去挣钱，拿什么给你买新衣服？”爸爸正色道。
“我不要新衣服，我要爸爸妈妈！”儿子哭着脱去了过年的新衣服。
爷爷奶奶怕冻着孙子，赶紧捡起衣服给孙子裹上，还使劲把孙子牢牢抱住。
“把锁砸了吧……”爷爷说道。
爸爸一边砸锁，一边偷偷抹眼泪，豆大的泪珠子滚落在门口的水泥地上，儿子的哭声撕心裂肺，像刀子直戳戳插在心头。
门开了，小两口头也不回地小跑出门了，身后的哭声、叫喊声、哭骂声不绝于耳。
每年出门，都是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