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慧眼”识蔡京：日后当为相，米芾自恃清高背后的人性弱点

说起蔡京，我们都知道他是北宋末年的大奸臣，北宋权相之一，以贪渎闻名于世。但恐怕很少有人知道，蔡京和米芾是知己。

蔡京虽然是个贪官，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臣子，刚开始仕途的时候，上司交代的工作，他往往是最快完成的，所以深得上司喜欢。王安石变法的时候，他是王安石的得力干将。但同时，蔡京墙头草的本事也是厉害得很，善于见风使舵。

蔡京书法《节夫帖》

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后，司马光出任宰相，新法被弃，当初变法的官员被贬，蔡京自然无法幸免。但蔡京善于把握机会，据说司马光执政之后恢复差役法，下令下面的官员五日之内完成任务。

结果，五日之后，满朝官员只有蔡京一人如约完成任务，悉改畿县差役，无一违者。从此，蔡京就深得司马光赏识，蔡京又搭上了司马光的船。不过，没多久之后，蔡京被御史谏官弹劾，官贬知成德军，此后辗转各地。

后来章惇为宰相，当时朝中又开始执行新法，蔡京此时任户部尚书。因为蔡京对新法很有研究，于是又帮助章惇实行新法。此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新旧交替，蔡京也几番沉沦。宋徽宗即位的时候，他一度被贬到杭州。

蔡京《题赵佶听琴图诗》

宋徽宗即位后，因为喜爱书画，就命宦官童贯到杭州搜罗民间字画，而蔡京此时又借助这个机会，以书画献给宋徽宗。而宋徽宗也有意再用新法，于是不久之后，就任命蔡京为宰相。

蔡京以书法知名，而又确实有能力，关键是善于迎逢投机，于是终于得到了这位文艺皇帝的欢心，之后“受八宝，拜太师”。当政时期，以复新兴法为名，罗织罪名，立“元祐党人碑”，打击排除异己，最终成为“六贼”之首。

米芾书法《张季明帖》

而米芾与蔡京的交往，却始于青年时期，那个时候蔡京还没有什么权力，但不得不说米芾是很有“慧眼”的，那个时候，就对蔡京说“后当为相”。

吴迥《五总志》：米元章尝谓蔡元长“后当为相，慎勿忘微时交”。

后来蔡京果然拜相，米芾知道后去京城拜见蔡京，坐船经过宿州的时候，时任太守吴安中欲留米芾数日，米芾感谢他的招待，于是写诗赠曰：“肉眼通神四十年，侯门拖袖气如烟。符离经过无行李，西入皇都索相钱。”

米芾自诩自己“肉眼通神”四十年前就看中蔡京会为宰相，因此此次去皇都空着手去，就是去找蔡京要好处去了。

米芾《临沂使君帖》

到了皇都城门外之后，米芾先写了一纸状，派人送给蔡京“右芾，辄将老眼来看太平。”蔡京见到米芾也非常高兴，于是举荐米芾为书学博士、擢南宫员外郎。

之前读米芾传记的时候，不明白蔡京为何对米芾这样好，应该不仅仅是因为米芾的书画水平。现在明白，原来二人之间颇有渊源，因为有年轻时的友谊，后来更有相同的兴趣爱好，因此关系好也就很正常了。

米芾在真州任上的时候，因为上司张励对他有意见，常常训斥米芾。蔡京拜相之后，米芾就写信给蔡京，让蔡京将他的职位调成与张励平级。这对蔡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好友有事立刻照办。

米芾《紫金研帖》

米芾拿到任命之后，立刻连夜作了一张新的名片，第二天天不亮就闯到张励家里，把不明就里的张励吓得不轻，米芾的狡黠由此可见。

历史上对米芾的记载，多传其生性清高，自视甚高。但是，当其回京，蔡京帮忙助其为太学博士、书学博士之后，专门作诗《除书学博士呈时宰》献给蔡京，并且专程登门拜谢蔡京，感谢他的知遇之恩：

半生湖海看青山，惯佩笭箵揽辔艰。

晓起初驰朱雀路，霜华惭缀紫宸班。

百寮卑处瞻丹陛，五色光中望玉颜。

浪说书名落人世，非公那解彻天关。

一首《除书学博士呈时宰》让蔡京格外高兴，两人的会面也非常轻松。闲聊之中，蔡京问米芾：当今书法何人最好？

大家想想，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回答？

米芾的回答是：自晚唐柳公权以后，书法好的就当属您和您的弟弟蔡卞了。

蔡京又追问：那再往下是谁呢？

米芾很自然地回答：当然是我了。

可是当宋徽宗也与米芾讨论书法的时候，米芾回答就又不一样了。

《珊瑚帖》

据记载“海岳以书学博士召对”，宋徽宗跟米芾探讨起本朝善书者的时候，说到蔡京、蔡卞的时候，米芾却说“蔡京不得笔，蔡卞得笔而乏韵”。这一方面体现了米芾的狡黠，同时也说明，在米芾的心里，蔡京、蔡卞兄弟的书法，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如此可见，史传米芾自命清高、不畏权贵、狂放不羁，似乎并不尽然。清高的背后也有人性的弱点：攀附权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