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王之死(资治通鉴卷二一九之五)
当时,肃宗妃子张良娣和其宠幸的宦官李辅国内外勾结,二人都因李泌侵害他们的利益而痛恨他。建宁王李倓对李泌说:“先生您在皇上面前荐举了我,使我得以效臣子之忠,大恩大德无以报答,请让我为先生除掉心腹之患。(先生举倓于上,得展臣子之效,无以报德,请为先生除害。)”李泌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何也?)”李倓就提起张良娣来,李泌听后说:“这样的话不是当儿子所应该说的,希望你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不要先做这种事。(此非人子所言,愿王姑置之,勿以为先。)”李倓不听。
有一天,肃宗从容地对李泌说:“广平王李俶当元帅已经过了一年了,现在我想让建宁王李倓专管征讨叛军之事,但又担心大权分散。现在立广平王李俶为太子,怎么样?(广平为元帅逾年,今欲命建宁专征,又恐势分。立广平为太子,何如?)”李泌回答道:“我早已说过,现在战事急迫,军事上的问题必须立刻处理;至于立太子这一类的家事,应当等待上皇的命令。不然,后人怎么看待陛下灵武即帝位的用意呢!这一定是有人想要挑拨我和广平王的关系,我请求把这件事告诉广平王,广平王也必定不敢接受。(臣固尝言之矣,戎事交切,须即区处;至于家事,当俟上皇。不然,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即位之意邪?此必有人欲令臣与广平有隙耳;臣请以语广平,广平亦必未敢当。)”李泌出宫后,立即把这件事告诉了广平王李俶。李俶说:“这是先生深知我的心意,并想促成美事啊。(此先生深知其心,欲曲成其美也。)”于是李俶马上进宫,向肃宗坚辞:“陛下即帝位后还没有来得及行晨昏之礼,我又怎么敢当太子呢!如能待到上皇还宫之后再说,那将是我之幸。(陛下犹未奉晨昏,臣何心敢当储副!愿俟上皇还宫,臣之幸也。)”肃宗很欣慰,赏赐并慰勉了广平王。
李辅国本是宦官中的飞龙小儿,他粗通文墨,当肃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李辅国就在宫中侍奉,所以深受肃宗的信任。李辅国外表恭顺谨慎,寡言少语,而内心却狡诈阴险,他见张良娣受到肃宗的宠爱,就暗中依附张良娣,与她勾结。建宁王李倓曾多次在肃宗面前揭发二人的罪行,二人就在肃宗面前进谗言,他们说:“建宁王是因为没有被任命为元帅,所以心中怨恨,想要谋害广平王李俶。(恨不得为元帅,谋害广平王。)”肃宗听后大怒,就下令赐死李倓。李倓死后,广平王李俶和李泌都心怀恐惧。李俶想设计除掉李辅国和张良娣,李泌劝道:“此事不可行,您难道没有看见建宁王遭到了杀身之祸吗?(不可,王不见建宁之祸乎?)”李俶说:“我私下为先生的生命担忧。(窃为先生忧之。)”李泌说:“我和皇上早有约定。等待收复京师以后,我就返回山中过隐居生活,这样或许可以免除祸患。(泌与主上有约矣。俟平京师,则去还山,庶免于患。)”李俶说:“先生离开后,我就更加危险了。(先生去,则愈危矣。)”李泌说:“您只管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张良娣不过是一个妇人,您如果能够委曲求全,顺从她的心意,她还能有什么作为呢?(王但尽人子之孝。良娣妇人,王委曲顺之,亦何能为!)”
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唐室内部的斗争仍丝毫不减。肃宗仿佛是一个中兴之主,然而身边既有不懂事的妃子,又有一肚子坏水的宦官,而且这两个主儿还勾结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