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京剧:他外国人爱看不看,咱们看咱们的!

(摘自海三宝的博客)

苏联军官普里马科夫1930年在列宁格勒出版了一本书:《一个志愿兵的札记(中国的国内战争)》,将他在中国工作期间的见闻,以日记和扎记的形式记录下来。普氏曾于1925—1926年应冯玉祥之邀来到中国,担任国民军苏联军事顾问组副组长。

1925年4月25日,普氏一行从天津乘火车来到张家口。29日,冯玉祥派督办公署外交处长唐悦良给普氏一行送来请帖,邀请他们去戏院观赏京剧。普氏在“札记”中作如是说:

“我好奇地仔细看了看观众和戏院的结构。戏院是个正方形的大厅,戏台深入在大厅的尽头,两侧敞开,用白纸糊成的围墙作为侧幕。乐队围坐在侧幕旁的小桌四周,喝着茶。

楼上楼下都设有观众坐席,楼下摆着普通的长条板凳,楼上是包厢。观众大都是男人。妇女与男人分开,单坐在戏台左边的包厢里。孩子们和妇女们坐在一起。观众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闹哄哄地谈话。端送茶水、饼干、花生、瓜子的堂倌往来于观众之间。戏台旁边,四个堂倌站在滚开的热水盆前。他们把短毛巾浸在热水里,拧干以后灵巧地抛向池座和包厢里的观众,给他们拭手拭脸,以解烦热。人们用完以后再扔还给堂倌。堂倌又把它们浸入热水盆,拧干后再扔给另一排观众。这种差强人意的做法,是会传染砂眼和其他疾病的。”(笔者注:关于旧时剧场里“热手巾把”满天飞的事,我只听老人们说过,但没见过。)

“在吃花生,嗑瓜子的声响中,在闹哄哄的谈话声中,戏开场了。从后台走出两个堂倌,手执“精忠报国”戏牌子,把它悬挂在戏台的柱子上。从后台走出一个身穿白袍的年轻人,手持双枪,用尖嗓中音唱起来,意思是,他的父亲身为元帅,为奸臣陷害,被皇上下令逮捕了,他打算立下战功,以证明父亲无罪。乐队伴奏着唱词,而打击乐有时竟淹没了唱腔。总的印象是,伴奏带来一片喧嚣,甚至有些刺耳。蒙着蛇皮面的二胡和长笛用高音调来演奏,它们的哀伤音调使整个乐曲,充满沉痛的情感。

唱完了,这位英雄走到乐队跟前,喝了一口茶。(笔者注:据说这叫“饮场”,读音为yìnchǎng,要的就是这个劲儿。)随后,他的敌人出台了。从后台走出一个身穿华丽的长袍,佩着双剑的高大肥胖的男人。他的背后和肩头插着十面小彩旗。在锣鼓齐鸣中,在二胡刺耳的尖声里,他用威吓的粗嗓音对英雄叫阵。交战开始了。在打击乐和刺耳的二胡的伴奏下,武生的武打场面是很精彩的。乐队的演奏显得没有节奏,士兵们在台上跑来跑去,按照他们自己的某种内部节奏,挥舞着刀枪。战斗以身穿华丽的长袍的男人的败走而告终。于是胜利者唱起歌。然后,他从乐队那里拿了一个带有许多穗子的木棍(这象征着马),一只脚向上一扬,就算上了马。接着,再高高扬起脚,沿着戏台很快地跑着。从后台又出来了敌人,一个是黑胡须,背上插着小旗;另一个是棕黄色的大胡须,头戴鞑靼小帽,背上也插着小旗。士卒们举起的旗帜,表示追击英雄的无数军队。武打又开始了。”

第二天,唐悦良邀请军事顾问们再看“精忠报国”续集,但被婉拒了。普氏在书中写到:“因为我们不懂戏的内容,尽管色调鲜艳的舞台场面很诱人,但我们很快就厌倦了。对于我们来说,一些象征性的东西,例如象征着马的带穗子的木棍,是很难理解的。”

爱好京剧的“愤青”看了如上文字,估计又要愤愤然了。其实普氏虽然是个外国人,却十分倾心中国传统文化。他在“札记”中坦承:“我们对京剧的评论,是一种在戏剧艺术方面外行的评论。我们对中国人民的尊敬,无疑也包括对其艺术的尊敬。不过,我们认为,京剧尚待改革,使它易于为现代的中国所接受。”

至于有京剧专家说:人家外国人都称赞京剧!且不论此种说法是否属实,既便果有此事,估计也多是出于好奇。对于外国人礼貌性的恭维,我们似也不必太过当真。

无论如何,民族之间的文化差异是客观存在。窃以为,就中国的京剧而言,他外国人爱看不看,咱们看咱们的!至于他们说些什么,咱们既不必痛心疾首,也犯不上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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