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珍珑棋局后篇(一)
[谢衡]说: 『山屐田衣六七贤,搴芳蹋翠弄潺湲。九龙潭月落杯酒,三品松风飘管弦。强健且宜游胜地,清凉不觉过炎天。始知驾鹤乘云外,别有逍遥地上仙。』
[方湘筠]说: 这等乏味无趣的地方,也能有这般好形容,真可惜了白居易的好文采,更可惜了惜花公子的好嗓门了!
[殷素素]说: 香山居士的诗词是极好的,可惜他一生忧国忧民,朝廷昏庸,才智不能尽展,只能凭藉诗歌一舒胸怀了。
[方湘筠]说: 殷妹妹,那都是他们臭男人的鬼话。姓白的七老八十时还弄了一堆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家里,这种人哪会当真忧国忧民?自古来达官贵人,嘴上忧国忧民,做的却都是骄奢淫逸的勾当。
[殷素素]说: 听方姊姊一说,还当真是如此呢。衡郎啊衡郎,等到你“犹自咨嗟两鬓丝”的时候,会不会也嫌弃我们姊妹“十载春啼变茑舌”,要“三嫌老丑换蛾眉”啊?
[谢衡]说: 〈冷汗〉休得胡言,我逍遥派内功青春长驻,我不会老,你们更加不会老的。若是不信,单瞧我那位便宜师父就知道了。
[殷素素]说: 原来如此,难怪“惜花公子”游戏红粉,傲笑众香,无往而不利呢,小女子受教啦。
[方湘筠]说: 哼,什麽地方不好去,非得来这个不让女客进的少林寺,多让人气闷!
[殷素素]说: 那玄澄和尚自称“修罗王”,珍珑棋会几番欲害夫君。今番你可是要寻他的晦气?
[谢衡]说: 既是随意游荡,何处不都一样?此番前来,我可不是找他们麻烦的。而是想拜见一位真正的高僧大德。素素,你也认得此人呢。
[殷素素]说: 我也认得?我知道啦,是那位觉远大师!
[谢衡]说: 不错!就是觉远大师。他老人家施恩不忘报,是当今世间一位不世出的高人。湘筠,你若见到这位大师,便知道我为何想要拜见了!
[方湘筠]说: 说来说去,也不就是个少林和尚么?便是几个主持方丈,也不曾见你这般推崇。你瞧,前面可有人来了。
〈一位中年白衣男子且歌且行,缓缓而来。他生的样貌清雅,长脸深目,瘦骨棱棱,腰挂长剑,背负古琴,闲庭信步,别有一番风骨。〉
[何足道]说: 『有耳莫洗颍川水,有口莫食首阳蕨。 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 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殒身。 子胥既弃吴江上,屈原终投湘水滨。陆机雄才岂自保,李斯税驾苦不早,华亭鹤唳讵可闻,上蔡苍鹰何足道……』
[谢衡]说: 『君不见吴中张翰称达生,秋风忽忆江东行。 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後千载名?』
[何足道]说: 哈哈,在下何足道,昆仑山一闲人尔,见过谢公子。惜花公子出行,总有红颜知己相伴,果真名不虚传。
[谢衡]说: 原来是“昆仑三圣”何先生,幸会、幸会。在下有礼了。
[何足道]说: 在下在西域闯出了一点小小名头,当地的朋友说我琴剑棋三绝,可以说得上是琴圣、剑圣、棋圣,是以给了我一个外号,叫作‘昆仑三圣’。其实这个‘圣’字,岂是轻易称得的?虽然别人给我脸上贴金,也不能自居不疑,因此上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叫作‘足道’,联起来说,便是‘昆仑三圣何足道’。人家听了,便不会说我狂妄自大了。
[谢衡]说: 先生虚怀若谷,在下自愧不如啊。敢问何先生,也是来少林寺会友的?
[何足道]说: 不错,在下久闻少林寺是天下武林之源,是以便先来此找一位大师,顺道印证武学。原本还想去燕子坞拜会公子的。却不想阁下就在此间,真是天助我也了。
[谢衡]说: 擂鼓山珍珑棋局一会,何先生进退有据,洒脱自如,在下深为佩服。敢问有何赐教?
[何足道]说: 公子年少才高,人中龙凤,实在是武林不可多得的异才。在下不过碌碌无为之辈,萤烛岂敢与日月争辉?只是有一桩过节,需着落在公子身上。
[谢衡]说: 不敢。先生请直言。
[何足道]说: 公子可曾记得尹克西、潇湘子两人?
[殷素素]说: 尹克西、潇湘子?不就是偷盗少林经书的那两个贼人?
[何足道]说: 原来姑娘也认得这两人?是了,是了。当日也在场的还有一位姑娘。这二人师门长辈,与在下同为西域武林一脉,也算有几分香火之情。上回在昆仑山,谢公子、这位姑娘,还有少林寺的觉远大师让他们栽了个大跟头,他们心中不忿,便着落在昆仑派这个地主头上。在下禁不住他们苦苦哀求,只得应下这档子闲事,便来中原游历一番,拜会公子与觉远大师。
[方湘筠]说: 你这人好不晓事!那尹克西、潇湘子是投效蒙古鞑子的走狗败类,人所皆知。你昆仑派也是汉家名门,岂能为他们出头?
[何足道]说: 〈苦笑〉姑娘见责的是。可是自成吉思汗西征灭花剌子模起,西域河中之地,皆为蒙古汗庭所辖。他们既然是蒙古人的上宾,又依着江湖礼数请托,鄙派是推辞不得的。个中苦衷,还望谢公子与姑娘海涵。
[方湘筠]说: 哼,琴圣、剑圣、棋圣,好大的口气!琴、棋那也罢了,既敢称剑圣,想来剑法造诣必定惊世骇俗。我就来验证验证你这‘昆仑三圣’,是否浪得虚名!
[何足道]说: 原来姑娘也是剑道中人,在下见猎心起,便不客气了!
【方湘筠】vs【何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