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拍摄包头市达茂旗推喇嘛庙岩画
从包头市北上,穿过乌拉山与大青山交界处的山口,越过阴山以北的固阳县,再北上便达到了达尔罕茂名安联合旗(达茂旗),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达茂草原。达茂草原是阴山以北乌兰察布、巴彦淖尔两大草原中乌兰察布大草原的重要部分,中国草原文化重要的发祥地,也是中华猎牧文化的重要篇章。 长达万年的草原文明史诗便镌刻在草原等岩脉上、茂草从中大小不一的石块之上。它不是文字也不是史诗级,它是镌刻在岩石上的呼麦。
在达茂草原上驻留过的各族先民大都没有文字,他们都是依靠语言和岩画分割类似传递、保留信息,因此在草原等岩脉上、裸露的黑石上刻下表示各种信息的岩画。各民族风俗、信仰、发展阶段不一,所刻岩画各具不同的风格。在万余年等历史长河中,各草原民族在这里匆匆而过,或长期狩猎放牧,在与中原地区的华夏族斗争融合、交流过程中写下草原文明史。
岩画是画,又不同于一般的画,画、一般来说除了美学属性外,其本质在于装饰,人体本身的化装,服饰的花饰,乃至用具、居室、殿堂、庭苑、景点、山川都可用画来装饰、点题。而岩画除了美学属性、神学属性外,其本质在于信息,古人用岩画昭示信息,传递信息,保存信息。
远古时期人们传递信息、保留信息的主要方法是口头传授与结绳记事、刻木记事,又有寄物传书,如和平烟斗、鸡毛信、烽火报警等。阴山先民则是使用镌刻岩画来传递信息和保留信息,而更北方的草原先民虽然以狩猎、游牧经济为主,但由于数千年来经济文化交流,逐鹿中原的融合、分组,已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样便形成了不少客观事物的“共识”,多一些经济文化成果的共享,心理特征的近似,这些“共性”表现信息图文时,自然也就多为一致了。
1974年,盖山林先生在发掘元代敖伦苏木城址时,听说在百灵庙东北的推喇嘛庙(今达尔罕苏木所在地)有岩画并前期考察。考察地点是一个当地人称为道头的地方,是几幅元代岩画。之后,盖山林先生在1980至1982年比较系统的考察了推喇嘛庙一带岩画,并在其所著《乌兰察布岩画》一书中对调查成果进行了详细介绍,将岩画分为五片,其中:
一是达茂旗推喇嘛庙(今达尔罕苏木);
二是达茂旗沙很岩画(归今巴音敖包苏木);
三是达茂旗南吉板登(归满都拉镇)一带岩画;
四是达茂旗与乌拉特中旗交界一带岩画;
五是乌拉特中旗莫若格其格一带岩画。
这其中以推喇嘛庙一带岩画最多,共分42个点,收录岩画1054幅。
拍摄于包头博物馆
我在探寻达茂旗境内古遗址中专程来到这处推喇嘛岩画区来目睹这些由远古先民们在岩石上所创作的“神秘图腾”,本想能目睹拍摄到多处岩画,但是来此后才发现这里只仅存了几座岩画遗存,可谓屈指可数,然而通过碑文得知,所谓推喇嘛岩画不单纯就指这里,这里仅仅是这处岩画群的一小部分罢了,剩余的大部分则分布在周围数十公里的区域内,对我来说过要想看到大部分甚至都看到,无异于“痴人说梦,西天取经”一般,所以兴奋没多久便又些失落,外加草原深处天气多变,阴晴不定,此时乌云闷雷伴随着降雨快要袭来,所以只好抓紧时间去观察拍摄。
据推喇嘛庙岩画保护区文物保护石碑碑文记载,推喇嘛岩画分布于查干敖包苏木西北四十公里,东西三十公里辽阔的草原上。岩画是古代游牧民族凿刻或磨制在岩石表面上的图形和符号。这些珍贵的草原艺术文化,是研究古代游牧民族、生活、生产、狩猎、畜牧业、天文地理、图腾等实物资料。是古代草原游牧民族和艺术的再现、生活的真实写照,年代为新时期晚期到元代(距今五千至六百年)。
包头岩画主要分布在阴山以北的达尔罕茂名安联合旗(达茂旗),在达茂旗的达尔罕苏木、查干哈达苏木、满都拉镇、巴音敖包苏木、明安镇当地都有岩画发现。在达茂草原的低山山顶和丘陵的顶部,因常年水土流失裸露出许多石头,有的形似坍塌的石墙,有的蜗牛盘石,有的象石林林立。一些河湾、湖畔也有嶙峋的怪石。就是在这些石崖、断壁、卧石的平滑面上,刻画着许多图案,有栩栩如生的动物植物、有微妙我肖的人类活动图、还有深奥难解的文字符号、这就是文明遐迩的达茂草原岩画。他们大多是磨、刻在表面平滑,质地疏松的石头上,每幅画面积大体不超过3平方米,小的只有尺把见方,刻痕有手指般粗细,较浅。经达茂旗文物管理所探查以及岩画爱好者的搜寻,已发现的草原岩画有千余幅之多。
这些岩画主要分布在新宝力格苏木的哈日达嘎、呼仁好热、德里格尔花、朱日和苏木的白音塔拉、满都拉苏木的南吉旺登、比流图、巴音塔拉苏木的黑日音嘎顺,白彦敖包苏木的呼和哈达、哈日朝鲁、达古图、沙日呼、本洪、毕其格音淖尔、塔黑玛拉、汉吉图和希拉穆仁苏木的希日哈达、以及腮忽洞乡的骡蹄山等处。
这些岩画不是孤立存在的,它们与南面的阴山岩画,东面的四子王岩画,西面的乌拉特中旗、后旗的岩画以及北面的蒙古国和俄罗斯岩画风格基本相似,格调一致。由此可知,这些地区的岩画应该是同一时期,同一信仰,同一生活方式的产物。
草原岩画取材广泛,内容丰富,表现天体形象的有太阳、月亮、行星、飞行物;野生动物有狼、虎、豹、鹿、狐、野羊、鸵鸟、鹰、鸟等;家畜有牛、羊、马、骆驼、狗以及禽兽蹄印等;生产工具有弓、箭、车等。除此之外,还有人物肖像、人物活动场面以及各种符号、图腾、界碑和文字等。这些岩画有的刻凿稚拙、粗朴、有的画面构思奇巧、形象逼真。从表现风格看有单独的人物、动物、也有群体活动场面;有写实也有写意。动静结合、远近搭配、题材多样、画面生动。
马群岩画,宽66、高43厘米。凿刻多匹马,有奔跑的、站立的、形态各异
(包头岩画中的野马均为蒙古野马。蒙古野马因俄国探险家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普尔热瓦尔斯基于1876年首次发现,遂被称为普氏野马。蒙古野马是蒙古马的祖先,具有6000多年的进化史。蒙古野马头大吻长,颈项粗壮,腿细蹄圆,额无长鬃,颈鬃短立,直通背部。性机警,善奔跑。20世纪50年代末,其野生种群已经灭绝,仅在世界各地动物园生存数百头,是比大熊猫还要珍贵的物种。内蒙古西部地区是古代蒙古野马只要生活区,其中在、阿拉善岩画、乌拉特狼山岩画和达茂旗岩画中均有千姿百态的表现。)
达尔罕岩画和巴音敖包岩画风格相同,地理也比邻,也是包头岩画最多的地方。在这里的地貌常能见到一道道山梁纵横分布,山梁间多见小的湖泊。山梁并不高,一般2—3米,向阳的石面都有岩石。石块颜色大致呈褐色。由于石块较小,所以大幅岩画面少,多数岩画面积不大,且单体动物岩画比较多。可能由于石质较坚硬或不够细腻,岩画不易分辨。石面上多长苔藓。这个区域岩画内容最为丰富,制作方法也最全,有磨刻、敲凿、划刻等。
众所周知,在我国北方和西北地区,大多是岩画都凿刻在深褐色的岩石表面。而这类岩石的本质颜色为白色或灰白色。由于岩石中含有铁、锰等物质成分,受到风吹、日晒、雨淋等自然现象的侵蚀氧化,致使岩石表面颜色发生了变化,凝结了一层黑褐色石皮中。古人在刚刻上岩画时,岩画的画面呈白色或灰白色,与黑褐色岩石表面形成鲜明的反差。随着时间的推移,岩画的画面颜色越莱越深,逐渐由白的向灰褐色、褐色、深褐色变化。岩画画面颜色由浅到深的自然变化规律,正反映了岩画作画年代由早到晚的发展规律。由此可见,作画年代越早的岩画,其画面颜色越深,作画年代越晚的岩画,其画面颜色越浅。
动物群岩画,该岩画宽88、高76厘米,岩画画面丰富,主要为各种造型的马匹、凿刻少数蹄印和北山羊。
包头岩画所见动物,分为野生动物和已驯化的动物。野生动物数量众多,有蒙古野驴、野马、野羊(包括岩羊、北山羊、盘羊、羚羊、黄羊)、狼、虎、豹、鹿(包括梅花鹿、驯鹿、大角鹿、马鹿、驼鹿、袍子)、骆驼、野牛、貂、野猪、披毛犀、狐狸、龟、蛇、刺猬、鼠、鼬、鹰、天鹅、鸵鸟、雀等。驯养动物有马、羊、牛、狗、猫等。在所有动物中,以羊和马为最多。羊则已北山羊为最多,绵羊极少。在所有岩画中绵羊岩画都较少,这也许暗示了北山羊有时候是一种代表羊的符号。(注:北山羊在新石器时代早期,约一万年前便生活在阴山山脉及南北草原上)岩画动物中往往精致的岩画是单独的动物,也有上下或前后排列以及两种动物头相对的岩画。食肉动物以狼最多,大型食肉动物虎很少,豹仅一个岩画点可见。
马群岩画,宽67厘米、高31厘米。凿刻多匹马,凿痕较深。
在我国北方草原地区,许多动物与人类的生存都息息相关,特别是那些食草动物更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一方面、人们追于生计,对它们不断对进行猎取和驯养,以便能“食其肉,衣其皮,饮其酪”。另一方面,人们对自己所猎获和驯养的动物又充满崇拜心理,认为这些动物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人们之所以能猎取和驯养它们,是得到动物神的恩赐。因此,人们对动物十五年应感恩,得敬重和崇拜它们。这些崇拜内容在我国北方岩画中都有明显表现。首先,以动物为题材的岩画占绝大多数,其中大量重复的表现某种动物,如羊、马、鹿、牛等,痘与人类的食品来源密切。说明这些动物种类在人们生活和思想意识中占有及重的地位。其次,从功利角度看,古人在当时这样艰难的生存环境中不厌其烦的,大量重复凿刻某种动物,不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艺术才华,欣赏自己的凿刻作品;或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生活内容给后人留下考古资料,而其最直接的目的是注重岩画的实用价值,这种实用价值就是充满功利性的崇拜思想和巫术行为。当时的人们认为,对这些岩画中的动物深进行崇拜或经过巫术操作之后,自己的狩猎活动就获得成功,自己所驯养的牲畜就能兴旺发达。再次,“在许多猎人或牧人与动物形象共同组成的画面中,动物形体往往较大,并且处于突出位置,而人的形象反而居于次要位置”。如内蒙古包头市达茂旗推喇嘛庙的牵马图....就明显突出动物而忽视了人物。可见,在当时人们的意识中,有些动物的地位比人的地位要高,同时也说明岩画中的某些动物,是作者所要表达的以动物形态出现的神,而非一般动物。
关于达茂草原岩画的作者、创作年代和使用的工具,学术界历来说法不一,根据岩画中一些野生动物在这里灭绝的年代,根据岩石表面风蚀裂变情况,对照周边地区的国家岩画断代和古器皿装饰图的断代以及岩画中的文字符号可以断定,达茂草原岩画应该是万年前到近几百年前,先民们从事狩猎和游牧活动中不间断创作而成的作品,使用的工具应是石器、青铜器和铁器。作者大都是草原上的部落首领、画师、巫师、神汉、工匠、喇嘛等。
由于长期封闭式的单一游牧经济,使得这一地区的历史演进较之中原地区要缓慢,使用文字的年代要更晚。世世代代生息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怀着对自然界的不解和敬畏。为寄托虔诚的信仰和祈求,抒发神圣炽热的情感,便因地制宜创造了图形表达思维的方式——在岩石上不停地凿刻图画,世代不息。这种特有的艺术行为,都是他们生活的情感的外化。
达茂草原岩画是艺术珍品,也是千年来草原先人等历史写照,它向人们展示出,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草原游牧民族从愚昧、落后走向文明、进步的过程。这些岩画也是信息语言、文字、符号、它明确告诉我们,草原先人从狩猎到畜牧业的发展过程,它诉说着从远古到近古草原游牧部落和民族的生息、繁衍、生产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信仰和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