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人事制度最大变革：终身雇佣或将成为历史
文丨北岸
编辑丨小叮当
箭在弦上，没有一家企业能预测来自时代和未来的危机，也没有一家企业可以向员工保证，这是一份毫无风险的“终身雇佣”。
泡沫经济崩溃至今，饱受诟病的“日本式雇佣”终于走向了死胡同。即使是被外界视为终身雇佣象征性存在的丰田汽车，也从今年开始对自己的雇佣结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由于今年春季的劳资谈判未能得出实质性的结论，丰田汽车遭遇了谈判不得不延长的尴尬事态。自从该公司1969年引入“年度奖金”劳资协议后，这样的“异常现象”就从未发生过。
今年春季的谈判中，劳资双方就出现了矛盾，导致协议一直未达成。按照工会方面的要求，今年丰田汽车的年度奖金将是3.5个月的基准工资，这比2018年的同期津贴增加了约16%，为128万日元。
谈判僵局的背后
在这场延迟了将近本年的谈判背后，丰田汽车的人事制度正在悄然改变。面对谈判僵局，丰田章男社长忍不住对对高层大喝一声——“公司与员工之间，从未像今年一样有强烈的的距离感！你们难道都不关心公司是否在面临生死考验吗？”
丰田章男的这番言论，是在听取了工会对部分高龄员工“动力低下”等意见后所做的反应。因为掌门人的动怒，公司高管随即召开了紧急会议，针对这一问题讨论一周的时间，大家普遍意识到，横向对比其它竞争对手年轻化的人事组合，丰田的老将们必须有更深刻的危机感。
公开表示对终身雇佣制的不满，对于丰田章男来说已不是第一次。早在今年5月，他在接受《日本经济新闻》采访时就坦言，从目前的情况看，终身雇佣对企业已经没有太大的正向反馈，且对劳动力的流动性非常不利。
当下的丰田，已陷入严重的“制度疲劳”。
至少从高层的表态看，丰田汽车对派遣员工、中途入职等当下流行的新趋势是持开放态度的。任何时代都高高在上的“不干活的大叔”，但“少子化”和“高龄化”越演越烈的当下，丰田的经营者必须有非常深刻的危机意识。
在劳资谈判现场，河合满副社长也曾直言，丰田汽车内部已经启动了新一轮的雇佣改革，但目前的进程尚处于起步期，前路依旧漫长。即使是在公司的管理层，依旧存在不思进取、难以跟上时代步伐的少数案例。
正因为这些问题，在春季谈判延长期内，丰田汽车才痛定思痛，决定着手修改早已固化的劳动力评估制度。
在丰田汽车内部，至今依旧按照年龄门槛来设定晋升名额，在相当于综合技能评定的的“技术职称”中，40岁是个分水岭，大部分员工想从科长升级为部长，必须达到这一年龄要求。对于那些资历尚浅，但能力卓越之人，想脱离这个通道获得职业晋升，几乎是不可能。
“现在重要的，不是一家企业的终身雇佣，而是整个社会的终身雇佣，减轻人才流动的成本，为整个日本的劳动力最优配置制定灵活的雇佣法则。”丰田章男在谈判现场表示，直到雷曼事件结束，金融危机的潜在威胁依旧存在，越是在公司高速发展的时期，尸位素餐的危机越该引起公司的高度重视。
雇佣制调整的关键期
当下的丰田，正在雇佣制的变革中拥抱一个充满新鲜血液的新未来。只是，内部晋升的年龄线，究竟多少岁比较合适？年功序列制的积弊，究竟是该完全废除，还是在保留的基础上适度改变？
今年1月，丰田内部对管理人员的相关制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变革，将原先的55名管理人员缩减到了23人，而原来的常务理事、部长级的基层干部、次长级的基层干部等职位也做了统合，这本质上为“事实上的降级”提供了可能。
这只是人事改革的一个切入口。
现在，丰田内部已开始讨论劳资双方最为关心的人事评估问题，公司方面由人事本部长出面，工会一方则由副委员长牵头，每个月协商一次，目前为止已进行了5次深入探讨。而在随后的劳资谈判现场，丰田章男与副社长河合满亦都亲自前往，反复确认了此轮调整的重要性。
在8月21日举行的第五次劳资专门委员会上，丰田方面首次向工会提出修改综合评估制度的具体方案，最引人注目的是桑田本部长所说的重新审视、并根据灵活的年龄废除晋升名额的议题。
劳资双方还在讨论修改年度临时奖金、加强中途聘用等问题，有日媒报道称，丰田汽车将在中长期内将“中途聘用”的比例提升至50%。
未来，持续工作年限和年龄已不再是人力考评的核心指标，“执行力”的高低将成为晋升与否的关键，而那些昔日在各自岗位上无所事事的“50岁大叔”们，极有可能面临“降级”的风险。
在产业结构急剧变化的当下，包括丰田在内的汽车制造商都在“新四化”转型的大潮中努力瘦身，分摊成本，以应对新兴业务巨额的资金投入。正因为此，摒弃早已固化的雇佣制度以实现“节流”的目的，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重要和急迫。
可但凡变革，都会遇到阻力。
更何况，日本人对不被轻易解雇的正规职，有着根深蒂固的执著。而在解雇纠纷发生时，企业又将通过何种方式来解决一连串的补偿问题，每向前一步，既考验人事制度的反思与重构，又关乎企业文化和员工关怀的妥善处理。
只是箭在弦上，没有一家企业能预测来自时代和未来的危机，也没有一家企业可以向员工保证，这是一份毫无风险的“终身雇佣”。
不爱汽车的品酒师不是好记者。
张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