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只看见树的一部分

1/ 九月

我无法看清一棵树
透过天空
我只看见树的一部分
很轻微的一部分
我永远看不清她的内心
如同看一个人

此刻，九月的天空很美
一颗百年槐树很美
清晨很美
鱼鳞云很美
阳光很美
行人很美
每一朵花很美
空气很美
……

此刻，美
是一个多么虚荣的汉字
她企图诠释一切
却无法形容一片树叶

多像我此刻的念头

2/ 手指

我怎么看每一根手指
都像抢劫犯都像盗窃犯
都像瘾君子都像神经病患者
唯独不像枪或刀剑
更不像笔
所有手指都被胁迫

手指只是从犯
主犯到底是谁？

自私
拖延
虚伪
浮华
胸无点墨
盲目自大
主犯掩耳盗铃
躲在纸张背后
以为躲在一座山
以及整个夜晚背后

懦弱
偏狭
自欺欺人
在文字面前
在偏旁部首和笔画顺序面前
手指早已沦落风尘

3/ 梦境

我看见天空，无数云彩
无数杂质，像心上无数斑点
我看见天空突然间整片塌下来
所有大人疯狂逃跑
所有孩子扬起手臂

此刻，日食月全食都没有到来
火焰没有到来
温暖没有到来
正义和良知没有到来
深秋没有到来

我闻到空气中味道邪恶
一只鸟吃过一粒谷物之后
嘴斜眼歪翅膀脱落
谁是播种者
谁是捕猎者
我不知道真相
我也不知道我还是不是我

风忘记人世间最后的方向
唯利是图，丧心病狂
半空仅有的风筝
还能证明什么
一条疯狗呼啸而过
我记忆犹新脊背发凉

雨，以及雨水
是人世最后的真实
大多数人并不承认
就像新闻里那些数字
从哪里开始
最终又在哪里结束

我知道，丑陋和美好依然并存
黑夜和白天依然并存
死亡和出生依然并存
悲伤和幸福依然并存
老人和孩子依然并存

我害怕，就在这个晚上
一切伤痛都被彻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