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活】/张茂宣
（一）蓝芝为提高学习找我和老师帮忙
踏近高中教室门的那一刻，我认定和蓝芝以前在哪儿见过。直接奔到她的身边坐下成了同桌。高中生的体态基本成形。她有副精致的脸蛋。堪称修剪过的身材。班主任选班长，她举手自我介绍，然后荣选班长。一切都表现地那么自然。不用任何修饰。她长发飘飘，走路带风，好多男生开启了竞争追求模式。我俩分到同一个宿舍又是对床。她的特长是管理，我的特长是学习。帮她传纸条的人和直接告白的男生，她总一副冷若冰霜，唯我独尊的样子。我很欣赏她这独特的个性。我俩好的无话不说，甚至经常钻到一个被窝睡觉。
她和我商量，班里的班规，我可以不遵守，但我要拿作业给她抄，帮她写作文，我没有答应。她嘟着嘴一转身，那头瀑布一般的秀发甩到了我身上，还能闻到刚刚洗过的洗发水香味，从此不再理我。
她开始接受追求者的礼物，今天捧回个洋娃娃，明天又捧束纸折的玫瑰花。杂七杂八蛊惑人心的礼物，她几乎天天都能收到。
中期测试她考了倒数第三名。班主任老师准备撤了她的班长职务。她央求老师再给她一次机会。其实除了学习，她在管理上让老师省心不少。也罢，老师让她继续任了班长职务，前提是期末摆脱倒数名次。
她上食堂帮我排队，为我打菜，央求我教她学习。我说我已经在几门课程里云里雾里，理不清头绪来，哪有闲功夫教呢？我没理她，她收回那幅乞求的嘴脸，起身转身那一头长发扑到了我的饭菜里，还卷走了我的几粒米饭。
蓝芝后来捧着书和卷子跑去老师宿舍请教。我的老师，是一位刚从大学出来的萌哥哥。刚开始进教室会脸红；故意咳咳嗽；手捏成个小手锤捂住嘴；哼哼两声清清嗓子来缓解他上台的羞怯。上讲台蓝芝似乎比他更从容，这或许也是他让篮芝继续担任班长的理由吧！
学校传出蓝芝和老师恋爱了。老师的女朋友来学校里面找领导哭诉。校长要求老师给个说法，怕影响了学校声誉。老师解释说是误会，正准备和女朋友的婚礼呢！查出来是蓝芝捣蛋，给老师女朋友写信说了些喜欢老师之类的言语。激怒了老师的女朋友。校长只得请蓝芝的父母上学校来一趟。她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还要学校给她个说法，女孩子名声最重要。蓝芝得意地在宿舍说，他爸爸在什么局工作，大姑二姨又是在什么局的。话里意思是下这点毛毛雨，用一把遮阳伞就够了。动用一家人关系太浪费。
（二）蓝芝帮了我的忙
妈妈打电话到小卖部找我。说爸爸被公安局人带去问点儿话，两天没见回。我请了一周假赶回家去。
从旁人口中得知，爸爸被抓原因是，家里有个亲戚在银行工作挪用了公款，亲戚在爸爸手上借钱堵了银行的漏洞。爸爸因隐瞒罪被抓。问了在银行工作的亲戚八竿子没这回事。同抓的还有二叔，爸爸求看守所放了他，好去找钱赎二叔，每人赎金4000块。当时的经济，爸爸攒半年才能抵够赎金。他在看守所两晚没睡，说又热蚊子也多，回到家里也没法合眼，可怜的二叔还在里面，这钱又上哪儿筹？急得团团转。我想到了蓝芝，找她帮忙试试。第二天，我一大早便赶回学校找到了蓝芝。说明了情况，求她托人说说情。她很淡定，不像我不谙世事的慌乱。也不是那种介怀我不给她作业抄和不给她补习的那种记恨的神情，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泰若。
她拉我一块儿去了小卖部，用座机给她不知是什么人打了一通电话，我站在她身后，没太听清楚，挂断电话。一个转身甩出她那一头秀发打在了我的脸上，还是那股淡淡的洗发水清香。她叫我回家去。估计几百块钱就能搞定，我又急忙赶回去，爸爸和二叔各自付了800块被释放了。
（三）蓝芝家里出事了
我俩命里注定好似的，一同上学一同辍学。我辍学是因为穷，不想念了免得加重父母的负担；她辍学是因为家里太富了，她说念书不快乐，就回家了。出了社会，我俩就不是一个频道，没再碰过面。
有天爸爸从县城回来说晚上看县城新闻，会播放抓他们去看守所的那个人，死了的消息。"五个人上煤炭洞里视察工作因呼吸过多一氧化碳中毒，因公身亡了。"我表述这个不太完整，意思就是死了。我管它是因公还是挖不完的煤矿挣大钱。总之，与我毫不相干了。
后来QQ这款软件的上市，拉进了好多陌生朋友的联系，我和蓝芝通过同学互加了QQ，问了她的近况。她提到她的爸爸，在那次一氧化碳中毒中身亡了。她辍学后家人拿她没辙，让她学了她喜欢的歌唱表演，才令她现在带着儿子，还可以挣到裹腹的钱。她嫁了个高富帅，整天赌博，还家暴。哭干了眼泪，只想多挣点儿钱，我没有她当时帮我的魄力，我只能安慰她坚强点儿。
（四）蓝芝为了生活当了陪酒女
朋友过生日，我们一起吃了喝了，没能尽兴。相约去有名气的那家"歌吧"，能喝的继续喝，不能喝的就亮他一嗓子，把一天的欢乐尽兴到极点。订了包间，刚一坐定，一个爱热闹的朋友就吵着闹着请美女过来陪喝酒。
服务生引来一群美女任由大家挑选。我扫了一眼，我对这种挑选商品模式的手段挑选人，并不觉得是创意，而是反感。包间灯光忽闪忽闪的不明亮，但我一眼认出了蓝芝，她的气质她的身材在这一群中没有谁能跟她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朋友们异口同声选中了蓝芝。我没上前打招呼，怕她尴尬，她却很自然地像第一天我见她那样直奔到我的身旁。身上浓浓的酒味儿混着百合香水，我有种闷油晕车的作呕，估计吃太多了。她开了两瓶酒，要我陪她一起喝。我劝她别喝了。她说，喝了酒那种迷醉的感觉会很爽，问我有没有尝试过？我厌倦她的轻浮，没有理她。她转身和朋友们熟络得像情侣，陪一个接一个喝酒，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我愤怒地跑去把灯开亮，吼他们放尊重点儿。朋友们都骂我扫他们的兴，各自离开了。留下我和蓝芝，我问她："这是为什么？"她淡淡地说："为了生活"。我愤怒到绝望地带着哭腔吼道，"为了生活，我不也没饿死，酒会把你喝死，儿子还要不要？"她自个儿把酒往身上浇，我跑过去搂着她抱头嚎到了一起。不知是酒水打湿了眼睛，还是泪水模糊了视野，已经认不清剪短了头发的她了。
作者张茂宣，四川达州人。家庭主妇，自由职业者。利用闲暇之余，书写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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