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与产物】“糊弄学”,就那么管用?

文 | 常莹
“什么是糊弄学?”“这是个好问题。”
这个对话,是“糊弄学”经典话术。继“凡尔赛文学”“打工人”梗席卷网络后,“糊弄学”接棒走红。“糊弄学”是什么?它指的是,以看起来不敷衍的方式,去应对生活中难以推脱之事。在某社交平台“糊弄学”小组中,有16余万成员每天分享着他们的“糊弄”心得,甚至还有人研究出一套“感叹词+评价事情+感受”万能回答公式。
面对不得不去做却不愿意做的事情,“糊弄学”小组提供了一系列经验和技巧,让同样有糊弄需求的人用最短的时间应付过去。仔细想想这样的行为其实很有趣,思维上的反叛与言语上的奏效,形成一种鲜明反差,让人忍不住把“糊弄学”当做拯救“社恐”的社交神器。
在“糊弄学”的秉持者“弄弄子”们的理解下,这似乎是一种生活小智慧。不必直面拒绝所带来的压力,也无需周旋于无意义的社交,与其在被动的社交中消耗精力,不如模糊自己的观点,以最小的时间成本维护着人际关系的和谐。
“糊弄学”为何就火了?与“打工人”相似,网络热梗的流行背后,都隐藏着生活观念和个体情绪的微妙变化。在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人们倾向于呈现出更加完美的自我形象。在越来越多被动的社交和机械化的对话中,糊弄本身,也是一部分人对社交中的焦虑情绪的一种抵抗,圆滑背后是无奈,游刃有余隐藏着态度上的疏离。“弄弄子”们逐渐意识到部分社交中的“无意义”,这样的焦虑蔓延后,“糊弄学”变成了消解情绪的出口。
从更深层次看,“糊弄学”的走红,与当今碎片化的信息流也有关。“糊弄学”的本质问题也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应该怎样分配?
在以色列作家阿摩司·奥兹自传体小说《爱与黑暗的故事》里,他写到:“不要再窃取我的时间了,大家都来占用我的时间,没有意识到每时每刻都是我个人的财富,它就这样消失了”。虽然他写得有点夸张,但这可能是“弄弄子”们内心的真实写照。
当焦虑产生时,它极大地占用人们的注意力,但越是信息发达的社会,注意力越容易成为置身互联网语境的个体所怀揣的稀有资源。从前车马慢、邮件慢,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社会节奏的不断提速,处在社会空间的个体独自支配的时间和空间不断被压缩。“弄弄子”们在社交媒体中的行动实践,折射出他们面对社会焦虑的时候如何情绪布局、最大化地保留自己的个人时间与空间。
看待“糊弄学”,与看待“打工人”等网络现象一样,是年轻人跨越年龄、职业的身份认同,它体现着互联网发展中社交群像中的一个小小剖面。其实糊弄群体的出现也折射着当代年轻人对于社会结构的思考。面对急剧变迁的社会,多元分化的人群在社会焦虑和消费主义的夹击下去寻找自我确证的空间,“糊弄学”随之滋长。
在社交夹缝中的“弄弄子”们通过不断分享的经验输出,试图让这一行为体验合理化,变为可利用的人际交往润滑剂。然而,万事皆糊弄的态度也许并不可取,交际有了万能模板后,单一回复充斥的社交对话中,诚意和趣味还剩下几分呢?
持续的被动回应并没直面社交问题的内核,“糊弄学”只是暂时的缓解,并没锚定生活焦虑的核心痛点。如此重复循环,只会让自己离生活的主导权越来越远。其实,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着转圜的空间,不妨试试带着积极的心理暗示主动出发,回避潜意识里的糊弄惯性,也许,努力的快乐就会暗藏在另一种选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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