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斋藏俞樾手迹欣赏

俞樾(1821—1907)是晚清名聲最大的學者之一。《清史稿》説他「湛深經學,律己尤嚴,篤天性,尚廉直,布衣蔬食,海内翕然稱曲園先生」,并有「工篆隸」的評價。在以前,學者兼擅書法不是一件很稀罕的事兒。甚至可以説,學者而不能寫一手好字,倒是會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清史稿》對學者俞樾的書法成就評價是很高的。認為俞樾的書法至少比李文田、馮桂芬等更具有歷史的地位,比以書法理論聞名的包世臣更有藝術的價值。

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 之一

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 之一

事實上,俞樾是一個對書法有深邃理解的人。俞樾是一個對書法的社會功能和社會屬性有透徹洞察的人。俞樾是一個對自己的書法有非常明確而精准構思與規劃的人。

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 之一

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 之一

《中國書法史·清代卷》給了俞樾一席之地,説:「俞樾亦善書法,尤喜作隸書,功力深厚,格調高古。」俞樾自己也説:「江艮庭先生,生平不作楷書,雖草草涉筆,非篆即隸也。余生平亦有先生之風,尋常書札,率以隸體書之。」這段話同樣見諸一八七一年刊行的《春在堂隨筆》。

致汪柳門詩札册 之一

俞樾用篆隸奠定了自己在書壇的地位和名聲。隸書是當時及後世認定的俞樾書法代表性面貌。早期,俞樾師法古籀,非常在意隸書筆法的奇崛質樸,對辨識度和視覺效果情有獨鍾。這一時期的俞樾隸書作品,隸法、篆法、楷法、行法錯綜雜糅,瑰麗有之,誇張有之,但在整合上尚欠成熟。後期,俞樾的視野開始轉向北碑,繼而隋碑,進而唐碑。相對於漢隸,北碑講求點畫的去磔取平。練習日久,俞樾隸書的隸味日漸平淡,横平豎直的隸字成為常態。這種認知和實踐,可以説是俞樾書法眼光和格調的發展、進步,犧牲的却是隸法的純粹性。

致汪柳門詩札册 之一

俞樾的隸書取法漢碑,與他「漢學家」的學者身份十分契合。大約在一八七〇年左右,也就是在著作中公開説「尋常書札,率以隸體書之」那前後,俞樾開始偶爾用行書寫作書札。俞樾的書法進入第二個變法轉型期。前一次轉型是以漢碑取代傳統帖學,這一次則是帶着碑學回歸帖學。

曲園自書詩册之一

到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中後期,俞樾隸書中横平豎直的傾向越來越明顯,逐漸走向了隸字楷化,進而轉入傳統行草帖學的路子。這種半隸半楷的形式與隋碑具有極其近似的面貌。隨後,他的書法中明顯出現隋碑和唐碑的影子。尤其李邕和顔真卿,俞樾更是格外看重。因此,所謂「尋常書札,率以隸體書之」的夫子自道,很可能不是創作宣言,而是總結。

笃斋藏俞樾手迹三种

出版 / 西泠印社出版社2020.5

书号 / 9787550830370

装帧 / 精装12开258页

本书收录了俞樾手札三种,分别是《俞樾为沈均初书春在堂随笔节选》《俞樾致汪鸣銮书札》《曲园八十后自书诗册》。并附有著名学者诸文进先生的代序及编者自序,文末附有《俞樾传》。

《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

作於一八七一年,是渾然於胸、眼手合一的俞樾隸法大成時期的作品。這一時期俞樾的隸書,既没有前期過分的拙趣,又没有後來因攙入北碑而喪失純粹隸法的遺憾;既没有流於誇張,也没有趨於平淡。在用筆上,俞樾筆力匀亭,不疾不徐,顯示出極强的控筆能力。在用墨上,精心布置,使得作品通篇枯潤相濟,既蒼且潤。《為沈均初書春在堂隨筆册》筆劃質樸,筆力飽滿,隸意盎然且純粹,氣象雍容而平和,是俞樾隸書中具有典型性的精品。心中有數,胸有成竹,是對俞樾創作狀態的最好描述。奄有全局,善於運籌帷幄,是俞樾最終能成為一代學術巨匠的重要素養。對待書法,俞樾同樣如此。

《致汪柳門詩札册》

大致書寫於一八八五至一九〇五年間,正處於俞樾對唐代李邕、顔真卿等略呈碑意的行楷産生濃厚興趣的階段。俞樾曾對李邕的《雲麾將軍碑》做過認真地考釋。册中作於一八八五年、一八八八年的《寄賜阿膠札》《福曜羊城札》等幾件書札,字形體態修長而周正,骨骼清勁,端莊秀美,可以明顯看出《雲麾將軍碑》對俞樾書法的影響和塑造。從十九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俞樾對顔真卿筆法(主要是行書)進行過一段時間的重點研究。這一研究和實踐持續了約十年,直至俞樾去世。為增强自身書風的多樣性和表現力,俞樾以顔真卿書法為基礎,又對出自顔真卿筆法、以宋四家為代表的宋人書法進行了大範圍地涉獵和研習。這一時期的書札作品中,可以看到俞樾對宋人書風的旁徵博引。與翁同龢等清代帖學家們更偏向於蘇軾的趨向不同,俞樾尤為看重宋四家中的米芾和黄庭堅。自十九世紀九十年代晚期以後,俞樾書札以顔體為根基的書風基本穩定了下來,僅有米多一些,或黄多一些的區别。

曲園自書詩册》

俞樾書法的最高成就是在他一生最後十年的時間裏取得的。《曲園自書詩册》創作於一九〇三年以後,與《致汪柳門詩札册》中的《次韻和陳筱石漕帥清晏園三異詩》(一九〇三)、《自笑詩》(一九〇五)等屬於同一時期,都是俞樾極晚年的作品。俞樾晚年對顔真卿以及由其化出的米芾、黄庭堅書法有深刻地理解,用力最深。俞樾晚年書札中,可以看到無處不在的米芾、黄庭堅。這一方面體現了俞樾對宋人簡札雅致尚韻特色的喜愛和追求,更重要的是,它充分體現了俞樾對自由奔放書風的欽慕,他希望在與友人書札來往中能自在地進行書法上的酣暢淋漓的表達。這類書札中,有米黄恣肆的點畫,有飄逸豐富的姿態,使得俞樾的顔字在骨力强健和老辣沉穩的基礎上,更富於變化,更纏繞,更奇崛,更生動,更有意態和趣味。古人所説的「得書之旨趣」,指的就是這樣的書法。俞樾書法的最高成就,集中體現在以《致汪柳門詩札册》為代表的俞樾晚年書札中。

七八十歲的俞樾,人書俱老的同時,書札中的筆法還是那樣的豐富而精妙,其體力、指力和眼力,絶大多數老邁的書法家難以望其項背。老天爺厚待俞樾,讓他得享高壽。俞樾没有荒廢這一厚待。俞樾晚年的書法,有意有法,意法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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