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家语》卷15 六本诗解（全版）4慎其所從自损则益尧恭克让自益则缺
题文诗：
羅雀所得,黃口小雀.孔子問故,其曰大雀,
善驚難得,黃口貪食,而易得之.小從大雀,
則不之得,大從黃口,亦不得之.孔子顧謂,
于弟子曰:善驚遠害,利食忘患,自其心矣,
而以所從,為禍为福.故君子者,慎其所從,
以長者慮,有全身階,隨小者戇,有危亡敗.
孔子讀易,至於損益,喟然而嘆.子夏问故,
孔子答曰:夫自損者,必有益之,而自益者,
必有缺之.子夏问曰:然則學者,不可益乎?
孔子曰非,道益之謂.道彌益而,身彌損也.
夫學者能,損其自多,以虛受人,故成滿博.
天道成而,必有變也,凡持自滿,而能久者,
未嘗有也.故自賢者,天下善言,不聞於耳.
昔堯帝治,天下位猶,允恭持之,克讓接下,
是以千歲,而益兴盛,迄今逾彰;夏桀昆吾,
自滿而極,亢意不節,斬刈黎民,如草芥焉,
天下討之,如誅匹夫,千載惡著,迄今不滅.
觀此如行,則讓長者,不疾先也,輿遇三人,
則下之也,二人轼之,調其盈虛,不令自滿,
所以能久.子夏乃曰:商請志之,終身奉行.
【原文繁体】
孔子見羅雀者所得，皆黃口小雀．夫子問之曰：「大雀獨不得，何也？」羅者曰：「大雀善驚而難得，黃口貪食而易得．黃口從大雀則不得，大雀從黃口亦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善驚以遠害，利食而忘患，自其心矣，而以所從為禍福．故君子慎其所從，以長者之慮，則有全身之階，隨小者之戇，而有危亡之敗也．」
【原文】
孔子见罗雀者所得皆黄口小雀。夫子问之曰：“大雀独不得，何也？”罗者曰：“大雀善惊而难得，黄口贪食而易得。黄口从大雀则不得，大雀从黄口亦不得。”
孔子顾谓弟子曰：“善惊以远害，利食而忘患，自其心矣，而以所从为祸福。故君子慎其所从，以长者之虑，则有全身之阶；随小者之戆，而有危亡之败也。”
【注释】
罗：网罗，捕捉。
黄口：鸟幼时，嘴边黄色未褪，故称之。
善惊：善于警觉。意为警惕性高。
贪：贪求。
利：贪利。
以：四库、同文本前有“独”字。
戆：zhuàng，痴、傻、愚。
戆_[gàng]：傻，愣，鲁莽：～头～脑。 [zhuàng]：刚直：～直。
【译文】
孔子去看用罗网捉鸟的人，见捉到的都是黄口小鸟。孔子询问那个人：“大鸟却捕不到，这是为什么呢？”捕鸟人说：“大鸟容易惊觉，所以难以捕捉到，小鸟贪吃，所以容易捕捉到。小鸟跟从大鸟，就捕捉不到了；大鸟跟着小鸟时，也捕捉不到。”
孔子回过头对弟子们说：“容易受到惊吓的（大鸟）就能远离祸害，喜欢贪食的（小鸟）就容易忘记祸患，这是出自它们的本性啊！跟从不同的人就会有不同的祸与福。所以道德上有修养的人要谨慎选择自己跟从的人，借助年长者的谋虑就有保全自己的方法，仿效年轻人的愚蠢和鲁莽，就会有面临危险死亡的祸患呀。”
【原文繁体】
孔子讀易至於損益，喟然而嘆．子夏避席問曰：「夫子何歎焉？」孔子曰：「夫自損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決之，（易損卦次得益益次夬夬決也損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益而不已必決故受之以夬）吾是以歎也．」子夏曰：「然則學者不可以益乎？」子曰：「非道益之謂也．道彌益而身彌損．夫學者損其自多，以虛受人，故能成其滿博哉．天道成而必變，凡持滿而能久者，未嘗有也．故曰：『自賢者，天下之善言不得聞於耳矣．』
昔堯治天下之位，猶允恭以持之，克讓以接下，（允信也克能也）是以千歲而益盛，迄今而逾彰；夏桀昆吾，（昆吾國與夏桀作亂）自滿而極，亢意而不節，斬刈黎民如草芥焉，天下討之，如誅匹夫，是以千載而惡著，迄今而不滅．觀此，如行則讓長，不疾先，如在輿遇三人則下之，遇二人則式之，調其盈虛，不令自滿，所以能久也．」子夏曰：「商請志之，而終身奉行焉．」
【原文】
孔子读《易》，至于《损》、《益》，喟然而叹。
子夏避席问曰：“夫子何叹焉？”
孔子曰：“夫自损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决之，吾是以叹也。”
子夏曰：“然则学者不可以益乎？”
子曰：“非道益之谓也。道弥益而身弥损。夫学者损其自多，以虚受人，故能成其满。博哉！天道成而必变。凡持满而能久者，未尝有也。故曰：'自贤者，天下之善言不得闻于耳矣。’
昔尧治天下之位，犹允恭以持之，克让以接下，是以千岁而益盛，迄今而逾彰。夏桀、昆吾自满而极，亢意而不节，斩刈黎民如草芥焉。天下讨之如诛匹夫，是以千载而恶著，迄今而不灭。观此，如行则让长，不疾先；如在舆，遇三人则下之，遇二人则式之，调其盈虚，不令自满，所以能久也。”
子夏曰：“商请志之，而终身奉行焉。”
【注释】
避席：离开坐席，以示尊重有礼。
自损者必有益之，自益者必有决之：决，quē，缺。王肃注：“《易》、《损》卦次得《益》，《益》次《夬》。夬，决也。损而不已必益，故受之以《益》；益而不已必决。故受之以《夬》。”
允：王肃注：“允，信也。”
克：王肃注：“克，能也。”
昆吾：王肃注：“昆吾国与夏桀作乱。”昆吾是夏朝的同盟部落，己姓，曾经与夏桀一起作乱，助纣为虐，后为商汤所灭。
亢意：恣意妄为，随心所欲。
斩刈：zhǎn yì，砍伐，斩杀，断绝，灭绝。刈，割。
式：通“轼”，以手扶住车前横木。凭轼致敬，表示敬意。
喟然--[kuì rán] 形容叹气的样子。夬，---guài，意为坚决、果断，或文章名称《易经》第43卦——泽天夬。決---决jué排除阻塞物，疏通水道：“禹～江疏河”。堤岸被水冲开：溃～。断定，拿定主意：犹豫不～。一定（用在否定词前）：。决定最后胜败：。执行死刑：刈---[yì]:割（草或谷类）：～除。
【译文】
孔子读《易经》，读到《损》、《益》两卦时，非常感慨长长叹息。
子夏起身请教说：“老师您为何长叹呢？”
孔子说：“是这样，那些谦虚的认为自己还不足的人总会得到补益，那些自满骄傲的人必定会受到损失，我因此叹息。”
子夏说：“那难道是求学的人也不可以求增益（难道通过学习也不能增益）吗？”
孔子说：“我并不是说道業不可以（争取）增益。道業愈增进，对名利等自身的需求就看的愈淡。你看，学者中谦虚的人很多。（学习的人自认为不足的地方很多），用谦虚的心接受别人的教诲，才能让自己的知识多起来。天道（真理）很广大，有所成就后一定变化，凡是骄傲自满而能够长久存在的，那是没有的啊。所以说：'认为自己是贤人的人，天下的好话就听不到了听不进去了。’
过去尧帝处于治理天下的地位，还能保持信实而恭勤，克己谦让对待下人，所以贤圣的名声和美德千百年后越发兴盛了，到如今更加显得伟大显著；夏桀和一起作乱的昆吾國，自满到了极点，随心所欲而不节制，斩杀老百姓象割草芥一样，天下人讨伐他，就像惩罚诛杀独夫民贼一样。所以千百年后他的罪恶越发昭著，到如今也不能泯灭。如此看来，做事情要尊让长者，不要着急抢先不要显能。比如要乘车时遇到三个人时自己就主动下来，遇到两个人时自己就扶前面的横木站着，让另一个人坐。调节好盈虚的尺度，不让自己自满骄傲，这样才能长久于世呀！”
子夏说：“我请求把这些话记下来，终身按照这些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