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 | 安土重迁的我

最近看了一个还不错的电视剧，叫《山海情》。里面有一个片段是两代人的争执，年老一代拒绝全村搬迁，认为是在断自己的根。年轻一代认为这是政府的福利，搬迁是脱贫的第一步，只有走出黄土地才能迎接新生活。

作为年轻的一代，我发现我居然支持老一辈的想法。老家被平了之后，建成和之前的村落完全不一样的飞机场、商圈或者公园，当年的记忆都将逐渐模糊甚至遗忘。那些地标性的建筑，都会时不时的让人想起曾经的片段，让我们“不忘本”。

还喜欢老家的一个原因，是因为那里的论资排辈很有趣。不论你是市长也好，企业高管也罢，回到村子里都得看辈分。甚至有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得管小朋友叫叔，也有小朋友和老大爷称兄道弟的，十分有趣。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原因。老房子可是别墅啊，天大地大房子大的，院子里还能种树。那种惬意可是楼房不能比的。小时候，别人家院子里的pao树（形似柚子）、栀子花、葡萄树，都是我们小孩子走家串巷的动力啊。还有我四姨夫家院子里的樱桃树，摘樱桃也是一场盛世大活动。迄今难忘我从二楼窗户摘樱桃，大人们都在一楼树下采摘的热闹场景。

还有舅爷家老房子里的枝繁叶茂的梨树，好几大家子人齐聚梨树下纳凉聊天，也成为我仅存的一点儿记忆。老妈说舅爷家还有枇杷树、桔子树、杏树、桃树和核桃树，不过树现在全都被砍光了，我倒是啥都没吃上。

离开家乡，不论是在哪里买房，买了多少套房，还是没有那种“归属感”。房子是个容器，只有宅基地才是“根”。买的房子就像家里买的盆栽，小巧精致却脱离土壤。没有了家乡的那个村子，没有了山头需要祭拜的祖先，走到哪里都差不离。我们可以在地球的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城市定居，除了家乡，哪里都是异国他乡。

回到电视本身，其实那些人也是受害者啊。给你钱让你迁到别的地方，也是想让你去作为戈壁滩上的一道屏障，保护市里的人不受风沙的影响。你在那里定居、盖房子、种树，慢慢发展起来，再去找人扩大范围在你的外围”全村搬迁“。以此反复，越来越多的市中心就形成了。

但是，难道村子真的就不能发展吗？不能往村子修路，建医院建学校吗？我们的农村一定是要被抛弃被放弃吗？即使不往市镇的现代化发展，就让他作为原原本本的村落正常生活不好吗？或者像安徽的宏村一样，形成文化村落，最后旅游的收入所得再以分红的形式反馈村民，不也是一种扶贫？

遗憾的是，我这么一个热爱家乡的人，我的家乡居然没有我的宅基地。甚至族谱上也把我这个外嫁之人除名了，我只能写在别人家的族谱之上。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爱我的家乡爱的深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