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树
罗宝琴
(十)
寡妇之死
一连几天,树行间的乌鸦白天黑夜的叫个不停,这不吉利的讯号,让打草队的人们心里毛愣愣的不好过。寡妇二苗妈意外地死了,“乌鸦叫丧”的老话像那六月的霜打了个正着。人们在大帐篷的地铺上蜷缩了一黑夜,昏暗的马灯伴着雨声亮了大半夜,直到油尽灯熄临近天亮时分,雨才停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后的早晨冷嗖嗖的,使空旷的天际下凭添了许多萧瑟许多苍凉。早起的人们试着往林子里走,但雨水冲刷过的草湿漉漉的,根本无法下镰刀,只得等太阳升高了,才能动弹。轻云丝丝缕缕地悠荡在高天上,太阳光穿过似有若无的云层,朗朗而来,大地慢慢升腾起了热气,人们吃完干粮开始往树林里去,细心的人发现二苗妈不知去了哪儿,一清早就没露面。开始的时候谁都不以为然,没把事情往坏处想,和寡妇一个组的陈二怏怏地坐在帐篷门口的一块石头上,看着其他人接二连三地走向树林中,并不着急。他以为,二苗妈肯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转悠呢,也许是发现了蘑菇圈,也许是发现了斑翅窝,忙乎完了,随时都会回来的。树木和草叶子上的蒸汽,雾一般地弥漫在树林间,大有一种人间仙境的感觉。蒸腾的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由大到小,由小到无,太阳变得炽热,大地一片响晴,有人已经干得累了,回到大帐里寻觅食物,二苗妈仍没回来,陈二有点着急了,他扯开嗓子冲着四下里猛喊:“二苗妈…嫂子…二苗妈…嫂子…”山林里静静的,听不见二苗妈的答应,陈二的喊声在清秋的上空回传,四下里打草的人们听见陈二的吼喊,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放下手里的镰刀,纷纷向帐篷聚拢过来。“二苗妈是甚时候不见的?”人们聚在一起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记得大家伙睡觉的时候,二苗妈还在,她是第一个躺下的,躺下时还说了一句笑话:“俺娘告诉俺,饭少咱先吃饱,炕小咱先跌倒。”惹得大家伙纷纷效仿,叨念着躺倒一片。“我睡死拉,一个儿丢了也不知道,哪能知道人家了。”那个女人又说。“问兴也没用了,大家四下散开,找找哇,特别是…”队长刘登虎正说着,眼睛盯在一处不动了,他盯在帐篷旁的一片大头蒿子上,他看见蒿子上挂着二苗妈的灰头巾,他不敢往下说了,带头走上去用手拔开了蒿草丛。茂密的蒿子有一人多高,谁都无法想象,这散发着呛人气味的大头蒿子中,将会隐藏着怎样的真像!拨开蒿子,发现一个水坑,水坑不大,但看样子很深,水坑挤在两块石头中间,从外面根本看不见,像猎人布下的一个陷井。“唉,夜个黑夜天太黑了,搭帐篷的时候,谁也没发现这里有个暗坑咧。”刘登虎自责地说。人们的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个男人开始用长棍搅动坑里的水。没几下,长棍就触碰到了一个绵软得像棉花包一样的东西。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笼罩在人群中,每个人在下与不下之间做着选择。绳子马上拿来了,人们拦腰把余志福捆好,他小心翼翼地下到石头上,石头很滑,余志福差点滑到坑里,干脆他爬下去,让整个身子伏在石头上,再用手里的棍子在水中寻找,很快找到了一个人,便用力往上拉。余志福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把二苗妈打捞了上来,二苗妈整个人被水泡得已经变型了,身上和脸上粘满了黑色的污泥,手里死死攥了两把蒿子草。几个胆小的女人默默地走开了,不敢看下去。昨天黑夜,大约四更天里,马灯的灯芯苟燃着微弱的火苗,雨点敲打苫布的声音由密集变得稀疏,地辅上的男男女女劳累了一天,个个都睡意深沉,帐篷内鼾声四起。二苗妈被尿弊醒了,她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出帐篷,借着手电光她看清帐篷西侧是一溜很高的蒿草,她靠住蒿子根儿就褪下了裤子,可没想到一脚踩空了,人也顺势跌了下去,整个过程就在一脚间,连个出声儿的空当都没有。尸首停在了树荫下,用苫布苫上。所有的人都陷入到深深的悲哀中,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人,一夜之间屈死在冷秋山野中,不觉悲从中来,多数人不由得啜泣起来,几个女人控制不住放声嚎啕起来。忽然间,人们惊奇地看见,小桂兰端了一盆清水,走到二苗妈身边,掀开盖在头上的苫布,摘下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一点一点地为二苗妈清理眼窝里,鼻孔里,嘴里,脸上,脖子上,乃至头发里的污泥,她的神态,完全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倒像一个经过世事沧桑的老者,安静而慈祥。天空是那样的绽蓝瓦睛,空谷幽幽,绿树和劲草全都凝神屏气,只有桂兰半跪在那里撩动盆中的水响声,清翠轰鸣,一任传开,“哗啦,哗啦啦…”就像那高原上盛传的好听的,二苗妈生前最喜欢听的门楼调,曲回婉转,撩动而来,为寡妇送上最后一程!末了,她回过头,泪眼汪汪地告诉人们说:“我妈妈是自己跳河的死的,死时也是这样的,我一点也不害怕。”人们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小姑娘,怎么也联系不到她的柔弱腼腆娇羞,反而觉得她高大圣洁并带着几分神秘莫测。野辣辣的山风刮了一整天,像送丧的唢呐悲天悯地,漫过草坡,掠过树梢,回荡在整个天宇。到了晚上,刘登虎安排几个上了岁数的男人,赶上马车,拉上二苗妈的尸首,回村去了。一更鼓,二更人,三更鬼,四更贼,五更天,按照预先设定,车子在三更时分进了村边,约定俗成,死者是不准进村的。寡妇有三个孩子,都是女子,大的叫大花十二三岁,二的叫二苗比大花小点,三的叫三草更小些,几个孩子站在瑟瑟的夜风中,不敢放声哭喊,因为阴阳说三更天必须入殓,入殓的时候是不许哭的,秋风悲凄,诡异的乌鸦在漆黑的深夜,“呱呱”地鸣叫不绝。寡妇的死,使林子上空笼罩了一层悲伤恐惧的阴气,本很艰苦的日子,更加冷清寡淡。人们再也打不起做营生的精神,个个蔫蔫的像霜打了的茄子,即使在白天,也都聚在一起,不再往没有人迹的地方去,不到天黑就都回到帐篷里,没人敢出去。不得已,打草队只好提前结束打草工作,第八天里,刘登虎吩咐大家收拾家什,拆除帐篷,回家。和来时一样,马车轱辘吱嘎吱嘎地辗轧在三道沟的路面上,不同的是来时叽叽喳喳,打情骂俏,欢声笑语,回时个个死气沉沉,路越显的漫长越显的颠簸。余志福和倪桂兰已然熟络了许多,很自然也很正常地并排坐在车上。车把式刘忠对着众人喊了一嗓子:“都坐好了啊,驾!”他说着扬起了鞭子,甩了一个漂亮的鞭花,鞭稍重重地落在了余志福的脸上,余志福的脸顿时激起一道手指头粗的鞭痕,血溢血溢的。“日你妈的,你瞎了?往哪抽了?”余志福很不喜欢说脏话,但刘忠猛然间的狠手,让他有点猝不及防,而又恼羞成怒,他一边捂脸,一边破口大骂。“爷爷抽得就是你,你能咋地?”刘忠悻悻然,明目张胆地挑衅。余志福虽说是个很平和的人,从小到大没和人打过架,但此刻面对刘忠如此的野蛮,忍无可忍,一股怒火直从胆边升起,他跳下马车,从车帮上抽出一把铁锨,吼道:“刘忠,你凭什么凭白无故的欺负人了?你给爷爷下来,爷爷一铁锨分半了你。”刘忠并未停车,反而扬起鞭子,狠抽了几鞭子,五驾车飞奔而去,车身剧烈地颠簸着,满车人惊吓地喊叫着。车后,扬起一溜尘埃,尘埃飞扬,遮天蔽日,余志福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害怕刘忠这个狂妄的家伙,再做出别的,更危险的举动,那后果是不敢想象的…望着远去的马车,余志福被甩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了。
(待续)
无忧(本名罗宝琴)。内蒙古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语文老师,喜欢写作,热爱文学。先后有散文,小说在网络上发表。“文学百苑·改稿荐稿”群启事
具体细节电话或微信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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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通知
即日起,平台开始发放稿费,具体措施:点击量以七日计,500点为基准,发放10元稿费;1000点30元,1500点40元,2000点60元(作假者剔除),中间点数不计,参赛作品除外。特别优秀作品直接选入《文学百花苑》杂志,免费赠送样刊。此为试行草案,在新规定未出台之前按此标准执行。
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启事
4月1日开赛 今日开始接收参赛稿件
为活跃文坛气氛,发掘文坛新秀,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文学百花苑》杂志社决定举行第五届“百花苑杯”全国文学大奖赛征文活动,此次大赛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独家首发;参赛内容要积极向上,主题不限,题目自拟,4月1日起正式启动。
1、作品要求: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2、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3、参赛唯一邮箱:1403384853@qq.com
4、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5、最终评奖办法:综合点击量占百分之九十,评委占百分之十。90+10=最终点数),原始综合点数在500点以下者,不纳入最终评奖范围。
6、本次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二等奖三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六名,每人奖金500元;优秀奖五十名,每人奖金50元。
7、本次大赛杜绝恶意刷帖,一旦发现,立即取消参赛资格,并发帖公布其不当行为。
8、收稿时间:即日起(4月1日开赛)到2021年2月28日止,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9、获奖者颁发证书,一、二、三等奖作品入选河南科技报·文学百花苑专栏,500点(折合)以上优秀作品皆有入选《文学百花苑》杂志资格,具体视个人意愿而定。
10、2021年4月上旬在河南郑州市举行颁奖典礼(暂定),每位与会者在河南科技报选登一篇文学作品。届时将邀请邀请文学界名流参与颁奖活动与互动,与会者表演自制节目及互动。邀请河南电视台制作新闻和专题报道,穿插部分获奖者发言。
主办:文学百花苑
联办:河南科技报·科教周刊
后期事务:文学百花苑全国征文大奖赛组委会
2020年3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