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的记忆‖文/青麦十
《聊斋》的记忆
前几天在书店给孩子买课外阅读书籍的时候,看见特价区有《聊斋志异》,心血来潮顺便也买了一本。闲来无事时翻了翻,竟也重温了一回年少时的时光,让人感慨颇多。
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那时候没有手机、电脑等一些游戏神器。条件好些的人家里有电视机,但那时候也只是晚上才有的看,白天是没有电视节目的。我与伙伴们除了井边玩泥巴、上树掏鸟窝之外,最开心的便是听爷爷讲聊斋故事。
记得每当夏天农闲时傍晚,爷爷会泡杯茶坐在门前的大苹果村下,身边围着一群泥猴子听他讲聊斋故事。爷爷常问我们如果遇到鬼狐怕不怕,我们都说怕。那时我们最喜欢《崂山道士》、《种梨》、《偷桃》这一类神神叨叨变戏法的故事,总觉得故事里讲的事儿好玩又神奇,有时听着不过瘾,还要撒娇打滚卖萌让爷爷也表演给我们看,惹得前来乘凉的人们哈哈大笑。爷爷总是微笑着,无奈地说自己以前没学过,我们若喜欢,长大了好好上学,学了大本事以后可以自己变着玩。我们睁着好奇的大眼,问真的可以学么?爷爷肯定的回答可以后,我们才停休。
后来到了中学时代,爷爷早已过逝,那些故事在记忆里日渐模糊,只有爷爷和蔼慈祥的笑脸依如往昔。一次,偶然发视同桌有本《聊斋》,便软磨硬泡借了来,不是全集,是故事精选。我仔细翻看了好几遍,儿时模糊的记忆仿佛清晰的在眼前回映,酸涩的青杏子,泥捏的兔子,儿时的伙伴,都一一再见。
可是我发现,我竟然对小时候心心念念的变戏法没了兴趣,却又喜欢像《梅女》、《阿秀》、《青娥》这情节曲折的人和鬼狐精怪相恋的故事。有几篇是看了又看,总舍不得将书还回去,最终还是同桌硬从我包里抢去了。
再后来出了校门,当初的泥猴子们早己各奔东西,联系越来越少。我也总是为生计奔波忙碌,像“阅读”这种闲情逸趣,对我来说已经很遥远了。有时也能看几集《聊斋》故事改编的电视剧,总感觉演得没有以前听故事、看书形容的精彩,有些索然无味。
现在的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女儿正是当初我听“变戏法”的年龄,时常嚷着让我讲鬼故事。我也终于有了闲暇再翻《聊斋》,现在倒是不对那些爱情故事情有独钟了,而最喜欢《酒友》《醉陶》《王六郎》之类的故事。真奇怪,竟是十分羡慕书中写的那些主人公,他们都有可以倾吐的朋友。无论是人与鬼、人与狐,还是人与仙,相遇便真心相交。有的甚至为了朋友不惜耗尽家财、拼上性命,只为履行对朋友的诺言去看一眼朋友。
而现实中的我呢,朋友很多,但是深交的却很少。想想过往的朋友当中知心的也曾有两个,一个与我自小一起玩泥巴长大,又一起上学,在学校寄宿时,同骑一辆自行车,分吃一个馒头,后来她考上大学后好几年没再联系;另一个是初中同学,初中毕业后我们一起在外地打工,相扶相持,也经历过一些难忘的时光,最后是她留在了外地,我回了老家,再后来各自嫁人生子,来往便也少了。
现在在街上遇到她们问一句:“现在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还行!你呢?”
“我也还好!”说声再见后就此别过。
曾经我都认为我和她们会永远亲密无间,可是岁月还是在我们中间划出了沟壑。自从父母相继离世,我已经很难找到可倾诉的对象了。现在在家照顾丈夫、孩子,人际交往越来越少,已经很久没有与人畅所欲言了。而有些话对身边的人却是不便说、不能说、也不敢说,久而久之便感觉以无话可说了。
如今总感觉孤独如影随形,原来“人终究是孤独的”那句话竟是对的。也难怪我自己会羡慕《聊斋》中那些主人公,会有各种鬼狐神仙的至交好友,在夜深人静时与其谈天说地,互诉衷肠。
一路走过来,回头看时发现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虽然路上也曾有很多重要的亲人朋友相伴,但都有分别的时候,而我们能做的也只能是珍惜相聚的时光,珍惜当下,珍惜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