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与草木‖文/芣苡

人间与草木

偶然拾得一本关于插花的书，作者细致地描绘了插花人的日常。天蒙蒙亮的清晨，厚实的泥土消弭了木屐落地的声音，阡陌间延伸出浅浅的足迹。插花人将一朵朵沾满清露的野花连茎折下，粘稠的汁液顺着口子绵连而下，空气里便盈满花草的清香。而后，插花人在晨晖中细细雕琢一件插花作品，一整天都会笑意盈盈。这是插花人的幸运。

而这一场景对苟活在城市的现代人来说，只是一种奢侈，可望而不可及。一个由水泥、砖块、柏油糅合成的巨大的名为“城市”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撕扯并吞噬着自然界的每一片方寸之地，它不断膨胀，再也容不下那些不知名的花草及其他生灵。而苟活于此的现代人也再无眼缘欣赏原生态生灵的生机与活力。

或许有情趣的人儿偶尔会驻足街边的花店，从花束中抽出幸运的那朵或是挑选一盆对上了眼的花草，培植一份小美好。我们所谓的情趣却是作者最鄙夷的。他认为花店里捆扎好的批发卖的花是罪恶的。将花茎齐着田埂割下，只留根在泥土里，花便失去了生命。接着又将花的尸体捆扎成一束，随意甚至粗鲁地往地上一掷。将其装入集装箱，放上大块的冰块冷藏着，运输到天南地北。

我讶异作者竟把城市花店里的花草想得如此不堪和邪恶。我一直想这些花束是跋涉过很远的路途，走过山川河流才到达顾客眼前的。一路艰辛自不必说，只是为了把最美好的一面呈现给远方的人们，即使远离故土也在所不惜。住在城市的人们很少有机会能亲历一片花海，即使有也许不过是从远方移植过来的花草拼接而成的花海，再美再好也并不是最天然的。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们依然迷恋流连于此，并心甘情愿地掏钱。那么，同样是为了给人们带来美好，为何对花店就如此苛刻，称其为花的刽子手呢？茶几上的花在折下来时就开始枯萎了，在花瓶里虽也艳丽不了几天，但就算只是为了这几日桌边的明丽与一份欣赏花的好心情，不也是值足的吗？为了一睹花的娇容，以邂逅一朵花为期许，也足够美好了。

我希望作者能够原谅城市现代人的愚昧与浅陋，城市发展太快让他们没有机会亲近自然，也希求一朵花能够谅解渴求生命力与美好的人儿的自私吧，要怪就怪这个风云变幻的社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