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黑色的雨》
黑色的雨
记忆里,也是晚秋,风雨绵绵,却又霞光满天。。
那一年我七岁,因常年偏头痛而寄住在舅舅家。舅舅是位影像科医生,小时候不知道影像是什么,固执的认为就是医生。那时舅舅刚结婚不久,将医院分配的房子稍稍装饰便成了婚房。一房一厅,一厨一卫。饭桌茶几沙发皆是深褐色的厚重。就像我的性子,如何都跃不起来。
门前有条小水沟,沿路种满花草,路的尽头是新筑的铁皮书屋。书屋与婚房仅隔50厘米。花跟草的长势都很好,有半个我那么高,但始终还是没能漫过舅舅家的窗台。书屋也一样,长在屋子下面,永远的隔着一段距离,相望。
沙发是我最爱待的地方,我曾见月光倾泻,洒满它的整个躯壳,远远的凉凉的却又那么温暖。以至后来我总爱腻在那张沙发上寻找月光留下的痕迹,亦或者等待它下次光临。很漫长又很短暂的岁月里,却再也没能等到月光。
绵绵不绝的雨天曾让我失落好久。不过年幼的我,很快地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其它新的东西上。
雨天总是无事可做,大人们去上班,家里只剩一个我。把大门紧锁,便俨然成了我一个人的王国。小水沟上架着小石桥,一边是书屋,另一边是新婚房。对大人来说也就几个脚步的距离,我却在上面折腾了十几个来回并且玩得不亦乐乎。不过我很快又厌倦了,许是累了,流水潺潺,除了落叶,再没东西随它逐流。于是我又回到了沙发上,继续期待起月光。
有时偏头痛一犯,难过又乖乖的吃了药后便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常是醒来黑茫茫一片,恍惚以为睡过了一天。揉揉眼睛细细认清墙上的钟,才发现今天还未完整,只是黄昏了。
很奇怪,我怎么一点思念也没有,关于妈妈,关于爸爸,关于家里的一切都未曾想起。只是找不到那个曾被我用鼻血浸红了的枕头有些惆怅,而惆怅,便是空空荡荡。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任由这黑漆漆的虚妄对心灵进行洗礼,适应这个新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黑。
万籁俱寂,时钟的声音“嘀嗒,嘀嗒”。
还有雨水拍打着书屋“嘀嗒,嘀嗒”。
数不过来的我终于起了身,没有开灯,只是踮起脚尖够着窗边深吸几口,鲜绿而湿润。看漫天的雨亲吻大地,越过云,越过烟,越过书屋,在我的目光下停留一会,继续越过。。
而今夜,同样大雨滂沱,我却没办法越过它,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