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连侠丨父母与土地(散文)
我的老家在皖北,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父亲幼时还曾读过两年私塾,母亲却没进过一天学堂,也不识字,但他们却是种地的行家里手。他们在肥沃的黑土地上播撒着汗水和希望,用勤劳和智慧勾勒出最美的田园风光,在当时真是把种地这件事做到了极致。
我们村离别的村子相对较远,土地相对较多,所以在分田到户时也就没有那么较真,谁家分到靠路边或沟边的地,就多给一米宽。生产队账面上人均分地四亩,因那时我家分到几块沟边地,所以七口人实际拥有土地三十亩还稍多点。80年代初期,那时候还没实行机械化,农村种地靠的是人力和畜力,运输工具也就是架子车,三十亩地对于只能用牛耕耙拉而劳动力又不足的家庭来说已经很多了。那时我们姐弟五人都在校读书,而父亲又身材瘦小,真正长期劳动的也只是父母两人,我们姐弟几人只是在周日或暑期尽量多干点。
可勤劳的父亲却不嫌地多,甚至还想让土地再多点。他在平时下地干活时就看好一个叫拉土坑地方能开点荒。那地方本来就凹,后来又被大伙长期取土,已废弃很久。趁初冬时节土地还没上冻,父亲就开始行动了。他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一锨锨地挖土,往高处甩。时间长了,他硬是在那个看似不太可能的地方包出来一亩多地来。虽说那地方只是冬小麦收成稳定,秋季就要视水情大小了,但总比没有要好。
本来不被大家看好的沟边地,父亲也做足了文章。父亲会在农闲时挖沟培土,让土地再变宽一点。还有每年深冬时节,大雪过后,别家的男人都是在打牌或侃大山,甚至足不出户,而这时的父亲却会扛着铁锨下地,去靠近沟边的麦田。下雪时一般都会刮大风,大风又会把雪旋进沟里,所以沟里的雪会比较深厚。父亲则会把沟里的雪甩进麦田,已增加麦田里雪的厚度。白雪皑皑的天地间,一锨锨甩雪的父亲干得大汗淋漓,棉衣也早已被他甩在一边。父亲说,雪是麦田的被子,既能给麦田保温,又能滋养麦田。
除了冰封的季节,母亲也是几乎天天都在田间劳动,甚至几天不劳动就不舒坦。记得大姐上班后有次接母亲去城里小住,一个星期还不到,母亲却生病了,两腿肿得厉害。去医院也没查出啥毛病,母亲就要求回家,下车的地点离村子还有九里多路,她走到村外的自家棉田时,就径直去了田里给棉花打叉。干了半天活,晚上回家时,腿竟然消肿了。后来她说,在城里憋闷得不行,回村看到绿油油的庄稼心里就敞亮,还有就是一劳动筋骨就活动开了,病也就没了。这事被我们津津乐道了很长一段时间。
另外,父母还总结出一套让家庭收入相对稳定的方法。他们不是看别家种啥就种啥,不是看头年啥价格高就都种啥。因为天气和降雨量每年都有差异,有的年份棉花收成好,有点年份大豆收成好。父母根据多年积累的经验,他们实行多样化经营。芝麻绿豆花生红薯大豆等,每样都合理配置,样样都种几亩。所以那时我家的庄稼每年都会有较好的收成,从不会因为把宝压在一处而产生过大的损失。
后来父母年迈,随我们姐弟几人移居城郊。在这里他们仍然忘不了种地,只是大田地变成了小菜地,他们在院子里种菜养花,一茬连着一茬。这是多年的劳动养成的习惯,他们已经和土地结下了不解之缘。
作者简介:
吴连侠,原供职于安徽濉溪县酒厂,现在供职于外地一家国企。业余喜欢写一些文字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