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喜洲,喜洲/杨春山
古镇,是我十分喜欢的一个词汇,在滇西北,千年的茶马古道始终向远方延伸,将一个个小镇存留在了历史深处。只有走进古镇的背后,从水缸、古井、花窗、照壁、神龛、民居、戏台、农具这些朴素的事物里,才能打捞起那些流淌在时光深处的文化气息。大理的喜洲古镇也是这样。巷弄里的风,似乎总想把沉积多年的记忆撕开一个口子,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窥探。喜洲是大理绕不过去的一个名词,作为白族文化的主要发祥地,自隋唐以来,它多次进入南诏国和大理国统治者的视野,并曾经几次成为南诏国的都城,在大理的历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轻缓的脚步和追寻的目光引领着我在一个暮春的午后进入了喜洲。这是一个和风惠畅的午后,最适宜在喜洲古镇找一个寂静的院落,坐在树阴和花丛中,泡一壶春茶,听一曲白族山歌或是小调,让时光从唇边和指缝中淡然溜走。什么也不想,只和拂过面庞的微风轻诉衷肠,只和清脆婉转的鸟鸣互相唱和。喜洲摒弃了繁华和喧闹,让世俗里的杂乱无章暂时束之高阁。喜洲用它慈祥的面容,让我感到了久违的亲切。
在进入村口时,就和一群白鹭不期而遇。两棵高大的榕树,用伸展的枝丫和茂密的绿阴,为白鹭们搭建了一个嬉戏的舞台。不时有白鹭冲起,演绎一段优美的空中芭蕾。透过枝丫的间隙,有的白鹭闭目沉思,有的白鹭喃喃细语。在我的故乡,滇西北永胜的三川坝子,每年也有众多的白鹭,在稻田上空,在山林河边翩翩起舞。这样,我对喜洲的情感,就被这些白鹭瞬间拉近了。
作为茶马古道上的一个重镇和中转的驿站,喜洲成为了过往马帮商旅贸易、歇脚、补给的中心。各色人等的进入,让多元的文化在这里交流汇聚,一拨又一拨的马帮来了又走了,马蹄声声,为这里驮来了经济的繁荣、工商业的发达与生活的富庶。行商源源不断的进入,让喜洲古镇累积起了财富。而富有白族特色的建筑,无疑是喜洲展示给人们最为靓丽的一张名片。当我们的目光,被林立的高楼遮挡;当我们的心情,被晃眼的霓虹迷醉,这时,如果能够走进一个青瓦白墙的“四合五天井”或是“三坊一照壁”院落,看看镂花的门窗,精美的木雕,高大的照壁,流畅的水墨,古老的水缸,艳丽的花朵,斑驳的苔痕,那我们的目光和心情,都会得到一种慰藉与滋润。在喜洲,你可以尽情品味传统建筑的精气神,可以和照壁交谈,可以和门楣絮语,可以和花朵对视,可以和古井缠绵。这样的院落,能够让远方的客人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
能够唤醒游人乡愁的,还有来自舌尖上的诱惑。喜洲粑粑,这种用“破酥”技艺制作的美食,吸引着八方游客的味蕾。传统的手工揉制、炭火烘烤,加之较长的保存期,让它成为了马帮乐于携带的美食,并随着马帮的脚步扬名四方。喜洲粑粑可以做成甜咸两味,更是提升了它的适口性。在喜洲粑粑的身上,面粉充分发挥出了潜力,肉末和葱花、豆沙和红糖,外酥内绵,鲜香四溢,色泽油亮,让它成为了喜洲古镇的口碑。走累了,便可以在四方街找一个小店坐下,喝一杯冰爽的酸梅汁,吃几片香脆的烤乳扇,再来一碗酸辣的豌豆粉,从舌尖上溢出的来自童年和家乡的熟悉味道,就会让时光变得悠缓起来,就会让心情变得轻松起来。
在喜洲,你的目光还会被扎染缠绕。走进喜洲的周城村,便进入了一个扎染的世界。精密细致的花纹,繁冗生动的图案,颜色浓淡的更迭,层次分明的堆叠,让青白相间的扎染凝重素雅,不事张扬,正暗暗扣合了白族人儒雅朴实的品格。在周城,一个个白族院落,就是一个个扎染的作坊,正在缝扎布匹的老人和正在染色的男子,静静等待缝扎好的布匹进入的染缸,晾晒在铁丝上的染好的成品,让一个个院落变得充实、丰盈。在扎染复杂的工序面前,他们的从容与舒缓,让周城的扎染制品也变得不温不火,谦逊淳朴,挑选一件扎染制成的衣物穿上,肌肤上细腻的触感,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温润的青瓷。
在喜洲,我只是一个步履匆匆的游客,但在喜洲古镇,我却看到了时光的停滞,就在那些古朴的民居里,就在那些老旧的字画中,就在那些斑驳的泥墙上,就在那些慈祥的面容里,正是这些最为朴实的事物,唤醒了在我心底沉睡多年的丝丝缕缕的乡愁。
作 者 简 介
杨春山,男,汉族,云南省作协会员,永胜县文联兼职副主席。1975年7月生。在《人民日报》《山东文学》《江河文学》《边疆文学·百家》《滇池》《红豆》《岁月》《思维与智慧》《国家湿地》《社会主义论坛》《云南民族》《中国社会报》《中国水利报》《西部时报》《云南日报》等各级报刊发表散文诗歌作品五百余篇,出版散文集《沧阳行吟》《情溢沧阳》两部。获省市级文学奖六次。现供职于永胜县文广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