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陈慧侬教授治疗复发性流产临床运用
复发性流产相当于中医的“滑胎”，是指连续自然流产2次或2次以上者，发生率0.4%～0.8%，是妊娠期常见的并发症之一，具有反复发生的倾向。
陈慧侬教授[62]认为本病多由于先天禀赋不足、房劳不节或孕产频多，以致肾气不足，肾虚则封藏失职，胎失所系，胎元不固则滑胎；数堕胎者势必导致肾气更虚，虚则无有不滞，“胞宫胞络者，系于肾”，肾虚则胞宫胞络空虚，湿热寒邪乘虚而入与血搏结于胞宫胞脉，则瘀血留滞胞宫，冲任损伤，胎元不固，而致滑胎。肾虚为因，血瘀为果，因果相关，形成肾虚血瘀，故反复自然流产的基本病理变化是肾虚血瘀。治以补肾活血，分期用药。
一是孕前“预培其损”。“损”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因“虚”而引起的“损伤”，如肾气亏损，气血两伤，阴虚所致；另一方面是“实邪”引起的“损害”，如血瘀、血热、湿热等有形之实邪所致。故在孕前审证求因，根据患者的病情进行辨证施治，其治则“虚者补之，实者泻之”。
虚者补之，在孕前予以补肾益气、健脾养血、养阴清热等法，此类患者多见于有月经不调病史，其实验室检查多提示黄体功能不足、卵巢功能不良、多囊卵巢综合征、高泌乳素血症等。常用补肾健脾药物有：山茱萸、菟丝子、熟何首乌、当归、白芍、菟丝子、枸杞子、鹿角胶、党参、白术、茯苓、巴戟天、续断等，且因堕胎、小产后容易损伤气血，瘀血停留，新血不生，气血不能荣养胎儿，在补肾健脾基础上加上养血活血的中药，如丹参、鬼箭羽、艾叶、三七等。
实者泻之，在孕前予以活血化瘀、清热化湿等法，此类患者多有子宫肌瘤、子宫内膜异位症、子宫腺肌症、卵巢囊肿、盆腔炎等病史，舌暗或边有瘀点，实验室检查ACA、AsAb、EmAb等阳性。由于该病反复发作，久病必穷于肾，故在此基础上加用补肾填精的药物。吾师常在当归芍药散或桂枝茯苓丸的基础上加用续断、杜仲、鹿角胶、菟丝子、巴戟天等药物。早在《金匮要略·妇人妊娠病脉证并治》中就提出：“所以血不止者，其癥瘕不去故也，当下其癥瘕，桂枝茯苓丸主之。”《医林改错》更主张“今又怀胎，至两个月前后，将此方（少腹逐瘀汤） 服三五付，或七八付，将子宫内瘀血化净”，这样小儿身长有容身之地，断不致小产。
二是孕后未病先防，已病防变。患者孕后及时安胎，以补肾健脾，益气养血为主，方选寿胎丸合当归芍药散汤进行辨证加减，药用菟丝子、党参、桑寄生、续断、阿胶、当归身、白术、川芎、茯苓、杜仲、白芍、炙甘草等。方中寿胎丸补肾安胎，当归芍药散方中当归身、川芎养血活血，行血中之滞；当归身、白芍养血缓急止痛；白术、茯苓、泽泻健脾益气以资生化之源，在此基础上加用党参健脾益气，既有利于气血的化生，更能升健安胎；全方共奏补益肾气，益气活血，培育胎元之效，使胎元有肾气所系，有血所养，达到益母安胎目的，即所谓“有故无殒，亦无殒也”。
三是病证结合，灵活化裁。治疗该病时，结合患者的病史和病情，孕后在补肾养血安胎基础上灵活化裁加减。
① 补肾以固胎之本，尤其是多次流产或反复流产的患者，鉴于有滑脱的特点，患者屡孕屡堕，腰膝酸软，在此基础上需加重补肾气藏精固脱之品，如人参、黄芪、升麻之品。
② 健脾以养胎之源，多用于患者素体脾胃虚弱，症见胃脘胀满，纳差，口淡，在上方的基础上加用黄芪、陈皮、砂仁等。
③ 养阴清热以滋胎之长，多用于阴虚或血热所致，症见口干口苦，心烦不安，便结尿黄，夜寐多梦，舌红苔黄，脉滑数，上方去当归身、川芎、阿胶，加黄芩、石斛、黄柏、麦冬、女贞子、墨旱莲等养阴清热。
④ 行气养血以祛胎之碍，多用于宿有癥瘕病史的患者，如子宫内膜异位症、子宫腺肌症、子宫肌瘤、卵巢囊肿、输卵管不通或积水等，时有下腹疼痛，舌暗，或有瘀点瘀斑。治疗在补肾活血法基础上加川楝子、延胡索（元胡）、鬼箭羽、丹参等活血化瘀，邪祛胎安。
【病例1】胎动不安（脾气虚）
覃某某，女，30岁。于2014年10月1日就诊。
主诉：停经43天，阴道流血半小时。
病史：患者自诉平素月经规律，周期30天，经行4～5天。末次月经日期：2014年8月19日。于9月21日停经32天自测尿HCG阳性。9月24日：P 25.6ng/ml，血HCG 2321.88IU/L。今日17：30无明显诱因下出现阴道流血，量少，色红，无血块及肉样组织流出，下腹隐痛，腰酸，纳可，二便调。G2P0。B超：宫内见多囊样回声，大小1.3cm×1.4cm×0.5cm，未见胎芽，未见胎心。舌淡红边有齿印，苔薄白，脉细弦。
西医诊断：先兆流产。
中医诊断：胎动不安。
辨证：脾肾气虚证。
治法：补肾健脾，益气安胎。
方药：寿胎丸合举元煎汤加减。
处方：菟丝子10g，枸杞子10g，桑寄生10g，白芍10g，阿胶10g（烊化），川续断10g，生党参10g，白术10g，茯苓10g，北黄芪20g，甘草10g，杜仲10g。14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4年10月27日）：孕70天，经治疗无腹痛及阴道流血，时觉腰酸痛，纳可，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边有齿印，脉细滑。B超：宫内早孕，见胎心。查血P：37ng/ml（21/10），28ng/ml（26/10）。继续守方治疗7天，患者已无腰酸，复查血P：42 ng/ml。
按语：该患者，孕早期出现阴道流血，时觉腰酸痛，属于中医胎动不安。肾虚冲任不固，胎失所系，故出现阴道流血；腰为肾府，肾虚则腰酸痛，舌淡，苔白滑，脉沉细，为肾气虚之征。治则补肾健脾益气，固冲安胎。方用寿胎丸合举元煎汤加枸杞子、白芍、茯苓、杜仲。方中寿胎丸补肾安胎，举元煎健脾益气，杜仲、枸杞子补肾强腰，白芍养血敛阴、安胎止痛，茯苓与白术健脾化湿。全方使肾气盛，脾气健，气血充盛，气以系胎，血以养胎，胎元得长则胎安。
【病例2】胎动不安（肾虚型）
丁某，女，33岁，于2013年10月11日初诊。
主诉：停经76天，腰酸，阴道流血2天。
病史：患者自诉既往月经周期推后（40～45天），末次月经7月25日，月经5天净，量中，色红，周期40天。于20/8阴道少量流血，2天干净。于16/9自测尿HCG：弱阳性。于29/9在外院查血：β-HCG 10563mIU/ml，P 19nmol/ml。遂予黄体酮治疗。昨查血：HCG 42300mIU/ml，P 16.63nmol/L。于10月9日B超：宫内早孕，妊娠囊20mm×24mm×10mm，未见胎芽心管搏动。现觉腰酸，下腹隐痛，无阴道流血，夜寐欠佳，舌红苔黄，脉细滑。G2P0，分别于2006年、2007年左侧输卵管妊娠行开腹、腹腔镜保守性手术。
西医诊断：先兆流产。
中医诊断：胎动不安。
辨证：肾虚证。
治法：补肾益气安胎。
方药：寿胎丸加减。
处方：太子参20g，甘草10g，白芍20g，熟地黄10g，白术10g，川续断10g，菟丝子10g，桑寄生15g，阿胶10g（烊化）。7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3年10月18日）：经治疗后患者无腹痛以及阴道流血，口干，纳可，小便调。复查B超：宫内早孕，见胎心（相当于9W）。血：HCG 8×104mIU/ml，P 16.66nmol/L。目前在用地屈孕酮及肌注黄体酮。舌质稍红，苔薄黄，脉细滑。考虑口干为脾虚有热所致，治疗在补肾的基础上加养阴清热安胎之品，处方继续在上方基础加石斛10g，黄芩10g，麦冬1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三诊（2013年10月25日）：孕10+W，觉口淡、腹胀，夜寐可，胃纳可，脉细滑。舌红苔黄，脉细滑。考虑为脾虚有热所致，继续予以寿胎丸加减补肾健脾，清热养阴安胎，处方在上方基础去太子参、熟地黄、麦冬，加茯苓1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四诊（2013年11月4日）：孕10+6W，恶心欲吐，纳少，无腹痛流血，口干，夜寐可，二便调，舌红苔黄干，脉细滑。B超：早孕合并子宫肌瘤（10mm× 9mm），见胎心（相当于11W）。考虑恶心欲吐、纳少为脾虚胃失和降所致，治疗在补肾的寿胎丸基础上加健脾陈皮竹茹汤加减，处方：白术10g，茯苓10g，生党参12g，桑寄生20g，白芍10g，黄芩10g，川续断10g，菟丝子10g，石斛10g，沙参12g，竹茹5g。7付，日一付，水煎服。
五诊（2013年11月11日）：孕11W，无不适，夜寐可，胃纳可，脉细滑。舌红苔黄，脉细滑。考虑病情稳定，处方在上方基础去竹茹加阿胶10g（烊化）。7付，日一付，水煎服。
按语：患者孕后出现腰酸、阴道反复流血，属于中医的胎动不安。患者因先天禀赋不足，肾气亏虚，血海不能按时满溢故月经后期；肾虚不能濡养外府则腰酸；舌红苔薄黄，脉细滑为肾精亏虚的表现。本病属胎动不安，证属肾虚。肾气虚不能系胎，胎元不固，故出现胎动不安，予以补肾益气安胎，佐以健脾，方选寿胎丸加减。治以补肾健脾，益气安胎。方中熟地黄、菟丝子补肾益精，肾旺自能荫胎；桑寄生、川续断补肝肾，固冲任，使胎气强壮；阿胶、白芍滋养阴血，使冲任血旺，则胎气自固；白术、太子参健脾益气，以后天养先天，生化气血以化精，先后天同补，加强安胎之功；甘草调和诸药。全方使肾精盛、脾气旺、胎元固。孕后结合患者情况进行辨证加减，患者出现口干，舌红，苔黄而干，考虑脾虚有热所致，治疗在补肾的基础上加养阴清热安胎之石斛、黄芩、麦冬；出现恶心欲吐、口淡考虑为脾虚胃失和降，在补肾安胎的寿胎丸基础上与陈皮竹茹丸加减以健脾和胃，滋阴清热。
【病例3】胎动不安（血热证）
陆某，女，31岁，于2015年1月7日初诊。
主诉：辅助生育技术助孕53天，阴道反复流血10天。
病史：患者自诉末次月经11月15日，月经6天净，量中，色红。于2014年12月4日行辅助生育技术行胚胎移植，移植2个鲜胚，现余2个冻胚。于2014年12月18日胚胎移植第14天查血HCG大于1000U/L，于12月29日开始出现阴道流血，量中，色暗红，无腹痛，无腰酸，经治疗后于2015年1月3日血止。12月30日B超示宫内妊娠，早孕双活胎，宫腔妊娠囊旁液性暗区（5.3cm×3.2cm），考虑胎膜下出血可能，双侧卵巢内无回声，考虑卵巢囊肿可能。于1月5日B超示：宫内早孕，双胎，胚胎存活（按孕囊估计相当于6+4W，7+3W）；宫腔内液性暗区（4.5cm×4.5cm），双侧卵巢内液性暗区（黄体囊肿？）。现觉得下腹坠胀，阴道少量出血，色暗红，纳差，睡眠可，大便正常，小便频。舌红苔黄腻，脉细滑。
西医诊断：先兆流产。
中医诊断：胎动不安。
辨证：血热证。
治法：补肾益气，清热养血安胎。
方药：当归芍药散合保阴煎加减。
处方：黄芩10g，白术10g，白芍10g，当归身10g，甘草10g，桑叶10g，仙鹤草10g，太子参10g，麦冬10g，五味子5g，墨旱莲10g，阿胶10g（烊化）。7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5年1月15日）：经治疗后患者已无出血、无腹痛，胃脘胀闷，大便溏烂，纳可，小便调。舌质稍红，苔薄黄，脉细滑。复查B超提示：宫内早孕，双胎，宫腔内液性暗区（2cm×2cm）。继续在此基础上加砂仁5g（后下）治疗7天，复查B超：宫内早孕，双胎，宫腔内液性暗区已经消失。
三诊（2015年1月21日）：上症无腹痛以及阴道流血，胃脘胀闷，恶心欲吐，口淡，口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考虑热已清，现为脾胃虚弱引起的胃气上逆，予以寿胎丸合四君子汤加减补肾健脾益气安胎。处方：党参10g，白术10g，茯苓10g，甘草3g，黄芩10g，续断10g，桑寄生10g，菟丝子10g，葛根10g，陈皮6g，墨旱莲10g，当归10g。15付，日一付，水煎服。经治疗复查B超：宫内早孕，见胎心，液性暗区已经消失。现已经分娩1孩。
按语：患者孕后出现腹痛、阴道反复流血属于中医的胎动不安。该患者不孕症为痼疾，久病多虚多瘀，虚者多肾气亏虚，瘀者瘀血阻滞，加上行辅助生育技术助孕，湿热之邪乘虚侵袭胞宫冲任，损伤气血容易导致瘀血阻滞，故孕后肾虚不能系胎，瘀血阻滞，血不归经，不能濡养胎元，热迫血妄行，导致胎元不固。舌红苔黄、阴道出血为鲜红色均为热的表现。故该患者诊断为胎动不安，辨证为血热型，治法补肾益气，清热养血安胎；方选当归芍药散合保阴煎加减，方中白术、当归身、白芍补血养血安胎，使胚胎得气血滋养，太子参、麦冬、五味子益气养阴，收敛固摄，使胎有所系，墨旱莲、阿胶滋阴养血安胎，黄芩、仙鹤草、桑叶清热凉血，补中有清，以防热伤冲任，损伤胎气，甘草调和诸药。全方共奏补肾益气，养血安胎之效，肾气得充，气血充实，胎有所养，又凉血安胎，故胎乃安。
【病例4】胎动不安（湿热证）
朱某某，女，29岁，于2014年11月4日初诊。
主诉：孕11周，阴道反复流血30天。
病史：患者自诉既往月经规则，周期30天，末次月经8月15日，月经6天净，量中，色红。停经40天开始出现阴道流血，量少，色鲜红，下腹隐痛，在当地医院保胎治疗12天血止出院，但7天前又开始反复出血至今，现觉得下腹坠胀，阴道少量出血，色暗红，纳差，睡眠可，大便正常，小便频。舌红苔黄腻，脉细滑。B超示宫内妊娠，早孕单活胎。血：HCG 195665.9mIU/ml，P 64.38nmol/L。孕1产0 ，去年7月孕60天胚胎停育行清宫术。
西医诊断：先兆流产。
中医诊断：胎动不安。
辨证：湿热证。
治法：补肾益气，清热养血安胎。
方药：寿胎丸合二至丸加减。
处方：墨旱莲10g，甘草10g，白芍20g，茯苓10g，桑叶10g，砂仁5g，川续断10g，杜仲10g，桑寄生15g，阿胶10g（烊化），仙鹤草10g。3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4年11月6日）：经治疗后患者阴道流液，色黄，下腹胀痛，时有咖啡色分泌物，腹痛，胃脘胀闷，大便溏烂，纳可，小便调。舌质稍红，苔薄黄，脉细滑。处方：苍术10g，黄柏10g，陈皮10g，川楝子5g，延胡索（玄胡）10g，茯苓10g，甘草10g，桑寄生20g，川续断10g，菟丝子2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三诊（2014年11月13日）：孕12+4W，白带多，呈水样，左附件已胀痛，无咖啡色样分泌物，舌红苔黄腻，脉细滑。考虑血已经止，带下较多，为湿热所致，故治病与安胎并举，予以寿胎丸合三妙散加减补肾健脾，清热祛湿安胎，处方：白芍20g，茯苓10g，甘草10g，黄柏10g，苍术10g，芡实10g，陈皮6g，黄芩10g，柴胡5g，桑寄生10g，桑叶10g，川续断1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按语：患者孕后出现腹痛、阴道反复流血属于中医的胎动不安。舌红苔黄、阴道出血为鲜红色均为热的表现。热伏冲任，冲任不固，血海不宁，故时有咖啡色分泌物，下腹胀痛。湿热蕴积于下，损伤冲、任二脉，故带下量多。故该患者诊断为胎动不安，辨证为湿热型。治法补骨益气，清热养血安胎。方选寿胎丸合二至丸加减，方中墨旱莲、仙鹤草补肝肾，收敛止血；白芍养血止痛敛阴；茯苓、砂仁健脾化湿，理气安胎；川续断、杜仲、桑寄生、阿胶补肝肾、祛湿固胎；桑叶清热安胎。陈师曰：孕后阴道少量流血，下腹隐痛属于中医的胎动不安，治疗治病与安胎并举，该患者为湿热所引起的胎动不安，治之以二妙或三妙，因有报道薏苡仁伤胎或致畸，用芡实代之。11月6日加陈皮、川楝子、延胡索（玄胡）、茯苓理气健脾，燥湿止痛。寿胎丸安胎去阿胶。11月13日治疗予二妙、三妙，加祛风行湿药，湿从风去：柴胡、桑叶。加健脾行气之品：白芍，茯苓，陈皮。安胎：寿胎丸去阿胶。全方共奏补肾益气，养血安胎，肾气得充，气血充实，胎有所养，又凉血安胎，故胎乃安。
【病例5】滑胎（肝郁肾虚型）
吴某某，女，30岁，于2013年8月30日初诊。
主诉：连续自然流产2次。
病史：患者自诉有2次自然流产史，分别于2012年1月、9月分别于孕6W、孕8W出现胚胎停育行清宫术，月经规则，周期30天，7天干净，经量中等，经色鲜红，无痛经。末次月经8月10日。现觉得乳房胀痛，时有腰酸，纳可，二便调。孕2产0，患者丈夫弱精，患者封闭抗体阴性，在治疗中。舌淡红，苔薄白，脉弦。
西医诊断：复发性流产。
中医诊断：滑胎。
辨证：肝郁肾虚型。
治法：滋养肝肾，补益气血。
方药：定经汤加减。
处方：当归10g，白芍20g，柴胡10g，白术10g，茯苓10g，甘草10g，山茱萸10g，川续断10g，枸杞子10g，菟丝子10g，麦冬10g。15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3年10月14日）：月经周期第9天，末次月经10月5日，7天干净，量中，有血块，无痛经，纳差，周期29天。舌淡红，苔薄白，脉弦。考虑经后期，血海空虚，予以补肾填精之左归丸加减。方药：当归10g，白芍20g，甘草10g，川续断10g，杜仲10g，鹿角胶10g（烊化），紫河车10g，白术10g，茯苓10g，枸杞子10g，菟丝子10g。15付，日一付，水煎服。
三诊（2013年11月4日）：月经周期第29天，自11月1日开始阴道有少量咖啡色分泌物，自觉左下腹胀，纳差。于11月3日查血：HCG 204mIU/ml，P 99.92nmol/L。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考虑胎动不安为肾虚所致，而且患者有两次自然流产史，予补肾健脾，清热安胎法，方选寿胎丸加减。方药：菟丝子20g，川续断10g，桑寄生20g，阿胶10g（烊化），白术10g，茯苓10g，墨旱莲10g，甘草10g，桑叶10g，仙鹤草10g，黄芩1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四诊（2013年11月8日）：经治疗患者已无腹痛、阴道流血，纳差，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查血：HCG 1275IU/L，P 18ng/ml。考虑患者已无阴道出血，在上方基础去掉止血的仙鹤草、桑叶，加白芍20g以补养阴血安胎。7付，日一付，水煎服。
五诊（2013年11月18日）：孕43天，口淡口苦，恶心，食后易腹胀，易饥饿，不喜油腻，晨起为甚，偶腰酸，无腹痛，无阴道流血，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于16/11孕41天查B超：子宫内膜厚1.4mm，宫腔见一液暗区大小1.7cm×0.5cm×1.8cm，子宫小肌瘤。血：HCG 31468IU/L，P 111.6nmol/L。考虑脾失健运，胃气上逆引起的妊娠恶阻，予以补肾健脾安胎之寿胎丸合四君子汤加减，方药：菟丝子20g，川续断10g，桑寄生20g，阿胶10g（烊化），杜仲10g，砂仁5g（后下），白术10g，茯苓10g，太子参12g，甘草10g。14付，日一付，水煎服。
六诊（2013年12月2日）：孕8+W，觉得口干口苦，余无不适，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滑。于30/11查血：HCG 173645IU/L，P 73.32nmol/L。B超：宫内早孕，见心管搏动。继续守上方治疗1月余，患者定期产检，现已分娩1孩。
按语：患者出现连续两次自然流产相当于中医的滑胎。患者因先天禀赋不足，肾气亏虚，肾虚不能系胎，胎元不固故出现屡孕屡堕；肾精亏虚，水不涵木，肝气郁结，乳房为肝经之所过故乳房胀痛；肾虚不能濡养外府则腰酸；舌淡红，苔薄白，脉弦为肾精亏虚的表现。本病属滑胎，证属肝郁肾精亏虚。治疗予以定经汤加减以滋养肝肾，补益气血。方中当归、白芍补血养营调经，白术、茯苓健脾益气，以资气血生化之源，使气生血长；鹿角胶、紫河车、枸杞子、菟丝子补肾养阴，填精补髓；川续断、杜仲补肾强腰，甘草调和诸药。诸药配合，共奏补肾健脾填精之效。并结合月经周期，经前期合逍遥散疏肝健脾理气，使得肾气盛、脾气健、冲任气血充盛，精血调固有子。孕后因肾气虚不能系胎，胎元不固，故出现胎动不安，予以补肾益气安胎，佐以健脾，方选寿胎丸合四君子汤加减。治以补肾健脾，益气安胎，方中何首乌、菟丝子、枸杞子补肾益精，肾旺自能荫胎；山茱萸、桑寄生、川续断补肝肾，固冲任，使胎气强壮；阿胶、当归滋养阴血，使冲任血旺，则胎气自固。白术、茯苓、太子参健脾益气，以后天养先天，生化气血以化精，先后天同补，加强安胎之功。全方使肾精盛、脾气旺、胎元固，则胎安。
【病例6】滑胎（肾虚血瘀证）
郭某某，女，35岁，于2012年11月22日初诊。
主诉：反复自然流产4次。
病史：患者自述于2006年药流1次，2007年右侧输卵管妊娠行腹腔镜保守性手术治疗，盆腔炎治疗半年，于2008年开始有生育要求未孕，2011年1月因“右输卵管不通，子宫内膜异位症，子宫肌瘤，盆腔慢性炎症”在腹腔镜下行子宫肌瘤剔除术和盆腔粘连松解术，术后半年至今已经出现自然流产4次，分别于2011年6月、9月、12月以及2012年8月均于孕40～50天“生化”。既往月经规则，周期26～30天，经期4～7天，末次月经11月20日，经量中等，有血块，经行下腹隐痛，腰酸，纳可，二便调，舌淡暗苔薄白，脉沉细。B超提示：子宫小肌瘤。
西医诊断：复发性流产。
中医诊断：滑胎。
辨证：肾虚血瘀证。
治法：补肾健脾养血固冲。
方药：补肾固冲汤加减。
处方：何首乌20g，枸杞子20 g，菟丝子20g，覆盆子10g，巴戟天10g，茯苓10g，当归10g，白芍20g，鹿角胶10g（烊化），山茱萸10g，麦冬10g，太子参12g。12付，日一付，水煎服。
二诊（2012年12月7日）：月经周期第17天，无不适，舌淡暗苔薄白，脉沉细。因舌淡暗，考虑肾阳不足，且有瘀血，治予补肾健脾壮阳，加以养血活血，方药：淫羊藿（仙灵脾）10g，仙茅10g，菟丝子10g，白芍20g，当归10g，香附10g，甘草5g，川续断10g，白术10g，桑寄生20g，丹参12g。15付，日一付，水煎服。
三诊（2013年1月13日）：月经周期第15天，末次月经12月28日，周期39天，经行5天干净，量中，有少量血块，余无特殊不适，舌淡暗苔薄白，脉沉细。考虑排卵期，予当归芍药散合寿胎丸加减补肾养血，固冲调经。处方：黄芪20g，太子参12g，白术10g，茯苓10g，甘草10g，菟丝子20g，川续断10g，桑寄生20g，当归10g，香附10g，覆盆子10g，川芎5g。12付，日一付，水煎服。
四诊（2013年3月11日）：停经37天，末次月经2月4日，无不适。尿HCG：阴性。舌淡暗苔薄白，脉细滑。考虑患者备孕中，予当归芍药散合寿胎丸加减补肾养血，固冲安胎，予当归芍药散合寿胎丸加减。方药：菟丝子20g，巴戟天10g，甘草10g，川续断10g，桑寄生10g，阿胶10g（烊化），当归10g，白芍20g，白术10g。7付，日一付，水煎服。
五诊（2013年3月18日）：停经44天，末次月经2月4日，周期39天，无不适。尿HCG：阳性。舌淡暗苔薄白，脉细滑。患者摄精成孕，考虑多次滑胎气血损伤，阴血不足，予补肾养血，固冲安胎，方用寿胎丸合生脉散加减，方药予以人参10g，开水焗服，日一付。中药内服：菟丝子10g，川续断10g，桑寄生20g，阿胶10g（烊化），白芍20g，太子参10g，党参12g，白术10g，茯苓10g，墨旱莲10g，甘草10g。14付，日一付，水煎服。
六诊（2013年4月1日）：停经58天，觉体倦乏力，无腹痛以及阴道流血，舌淡暗，苔薄白，脉细滑。血：HCG 14347IU/L，P 69nmol/L。B超：孕囊21mm× 16mm×16mm，有胚芽和胎心。考虑患者妊娠合并子宫肌瘤，舌淡暗为脾肾两虚，夹有瘀血，予补肾健脾，养血安胎，方用寿胎丸合当归芍药散加减，方药：菟丝子20g，川续断10g，桑寄生20g，阿胶10g（烊化），白芍20g，当归身5g，党参12g，白术10g，茯苓10g，泽泻10g，甘草10g。在此基础上守方加减治疗2个月，患者孕13周立产卡定期产检，于2013年11月17日顺产1男婴。
按语：患者反复胚胎停育4次属于中医的滑胎。师曰：患者舌淡，苔薄，脉沉细为肾气不足之征。舌暗说明患者有瘀血，具体表现在患者多次手术损伤气血，而且有子宫内膜异位症、子宫肌瘤等癥瘕之征。手术损伤肾气，肾气亏虚，肾虚封藏不固，冲任不固，胎失系载，故屡孕屡堕；腰为肾府，肾主骨生髓，肾虚则腰酸腿软；髓海不足，则头晕耳鸣，面色晦暗。故本病诊断为：滑胎，辨证为肾虚血瘀型，治则在补肾健脾壮阳的基础上予以活血化瘀，孕前予以左归丸加减，方中何首乌、山茱萸、枸杞子滋肾而益精血，当归、白芍养血调经，太子参、麦冬益气养阴，茯苓健脾益气以资后天生化之源，菟丝子、巴戟天、覆盆子补肾壮阳，加鹿角胶等血肉之品填精养血，大补奇经。全方共奏滋肾养血调经之效，并结合月经周期进行治疗，经后期予以补肾养阴；排卵后补肾健脾活血，加丹参、川芎、香附等活血养血之品，使得精血充足，冲任得滋，自能受孕。孕后根据中医治未病原则，未病先防，孕后又恐患者屡孕屡堕，予以补肾健脾，固冲安胎的寿胎丸合当归芍药散加减，方中菟丝子、川续断、桑寄生补肾益精髓，固冲安胎；当归身、白芍、阿胶滋肾填精养血而安胎；党参、白术、茯苓健脾益气以资化源。全方合用，使肾气健旺，胎有所系，载养正常，则自无堕胎之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