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都爱大唐?

物道君语:

唐朝人的秋天,是另一个花季。

如果,花不开,会被认为是不道德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提到唐朝就会默默欢喜,嘴角上扬。

或许是年初时一出《唐宫夜宴》,几个女孩子穿着红绿衣服,画着斜红妆容,在玩闹中跳舞,圆嘟嘟的很灵动,我们为之感到欣喜与欢乐,我们看见了唐朝活泼的世界。

是啊,谁能拒绝这样饱满的精神,充足的元气,更何况那是一整个时代都如此活力。

如果说宋朝像月亮,给人灰暗中的星光,唐朝则像一个太阳,总是热情拥抱世界。哪怕时入深秋,无边落木萧萧,他们说秋天的风景是“云霞”。

秋山里,点染着深红、浅红、浅黄、赭色、墨色和螺青的色彩,绚烂如春。更有那“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菊花,香气冲天穿透了长安,满城满郭尽是黄金甲。

蒋勋在《说唐诗》中讲到:“我常常用'花季’形容这个历史时期......(它)让我们感觉到整个生命精神完全像花一样绽放开来。”

唐朝人的秋天,是另一个花季。它包容着秋天所有的热情,让生命有机会地尽情释放自己。

大唐秋色

宋玉在《九辩》里提到:“悲哉,秋之为气也。”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秋成了落寞孤独的角色。

直到唐代刘禹锡说:“我言秋日胜春朝。”理由很简单。一只仙鹤猛地振翅一飞,冲入云霄,推开层层密云,秋空疏朗,诗人看见了“数树深红出浅黄。”

唐人眼中的秋色很直接,红便是红,黄便是黄,既饱满,又极致,鲜有我们印象中诗人扭捏的情致。

霜叶红于二月天

在今日的长沙岳麓山中,有一座“爱晚亭”,是后人为纪念杜牧的诗句“停车坐爱枫林晚”而命名。

唐朝的一个深秋,杜牧正在驱车赶路,忽然撞见一片红叶,点点火红,撩得整个山头都火热了起来。是的,天再晚,露再寒,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路也顾不得赶了,他只坐了又坐,看了又看。

唐人对红叶,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情愫。他们在红叶上题诗,“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他们扫起地上的红叶暖酒,“林间暖酒烧红叶,石上题诗扫绿苔。”

他们的一颗心,仿佛像红叶,一簇簇地,一坡坡地,一山山地,就要斑斓纷繁,映衬着蓝天、白云与秋水,就要红叶配酒,映衬着内心火红的热情。

深秋萧瑟么?当然,因为有霜,霜落百草枯。但又如何,唐人偏爱秋天的火红。

人间杏黄爱纷飞

想到唐人秋色,便就想起了西安观音禅寺的银杏树。

相传为唐太宗李世民所植,至今已有1400余年。每到深秋,整棵树就会变成通体金黄,若从高处看,周围统一的灰暗色调中一株银杏黄,明亮得让人眼前一惊。

深秋的树叶中,我独爱银杏。它的叶子像蝴蝶,扇形的翅膀,长风一送,就呼啦啦地从华盖上出发、跌落,最后旋转落地。银杏的谢幕,是跳着舞的,而那种熠熠闪耀会让人欢欣激动。

银杏生命的最后,都是用最闪亮的颜色善待自己这一年的旅程,都是用最动人的舞姿谢幕人间。

这种骄傲,是唐人之秋。这种骄傲,就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他更精彩。

大唐秋游

明天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在大唐,这是一个比中秋节还重要的节日,是官方认定的“三令节”之一,另外两个分别是农历二月初一中和节,三月初三上巳节。

爱重阳,是因为他们要尽情玩耍。

这一天除了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皇帝还会赐给臣僚“鞭、秋千、气毯”。其中“鞭”,是马鞭,代表打马球,“秋千”是女性爱玩的荡秋千,“气毯”据说是现代足球的前身。

与宋朝喜欢平淡的不同,唐朝更喜欢折腾与出走。

九月九日清秋节

唐朝人把重阳节称为“清秋节”。唐代《千金月令》记载:“重阳之日,必以肴酒登高眺远,为时宴之游,赏以畅秋志。”

对于普通民众而言“畅秋志”,就是好好玩乐。他们携着老人孩童,带着酒酿佳肴,在重阳日登山,席地而坐,互相碰杯。

除了登山,他们还有登高楼,登高台。王之涣《登鹳雀楼》,看见黄河依山尽、入海流,他明白要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脚步就不要停。杜甫登泰山,同样发出“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的感慨,命运如何谁能知道,但是我心有此愿,就应该努力实现。

还有李白,只要长风吹来,只要大雁飞过,就该把愁啊苦呀抛却脑后,就当开心地在楼上喝酒,“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秋,唐朝人总是以高来面对它。也许正是秋风吹尽繁密的树叶,我们登上高楼,才能望尽天涯路,才能拥抱宽广。

人需要一次壮游

王维有一句诗我们很熟悉,叫“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初读时,和《红楼梦》的香菱一样不解:“想来烟如何直?“

平常我们见到的烟,风一吹就散了,很难直,但当你真正去到塞外,烟是直的,因为足够平坦辽阔。见过宽广的人,更爱宽广,就像大唐之人爱出游,更把它称为“壮游”。

追寻唐人壮游的最佳之地,或许在西北。

那里李白去过,他见到的明月不是挂在隐秘的树林间,不是细微、羞涩、朦胧,而是雄浑、苍茫、悲壮,“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 吹度玉门关。”

这首诗叫《关山月》,是思念之诗,却没有一贯的含情羞涩,而是又干脆又直爽,只愿浩荡的长风一送,越过几万里,吹过玉门关,告诉家中的妇人,“我想家了”。

大唐的秋月,圆的结实;大唐的秋情,爱得直接。

大唐秋城

寻找大唐秋城,是很难的,哪怕我们都知道今日的西安是长安,可一千余年过去,古建筑早就已经摧毁的摧毁,脱落的脱落。

在西安,没有像明清,保留了紫禁城,当路过红色城墙,还能触摸明清的气息。大唐的建筑不多,哪怕是古城墙,所保留的更多是明清那一段。

但却印象深刻地记得在西安公交车上,听到了广播喊:“下一站,乐游原。”恍然一惊,这会是唐朝人的乐游原么?

乐游原是唐时长安一个高地,人们总是喜欢登上这里,瞭望长安城。杜牧曾经独自骑马爬上去,雁过风起,吹开了密叶,远处的大明宫隐约可见。

李商隐也曾在一个秋天心情不好,爬上来,秋天长安的阳光不烈,他直直呆到西下,再依依不舍送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还有大雁塔的钟声,兴庆路与兴庆宫,既细碎又片段,却能梦见古老的唐时秋。

越古老越不易寻找,但越古老却越厚重,而越厚重,寻找它就只需要惊鸿一瞥。

只有曾经足够绚烂繁华,千年以后才仍有余温。

在《唐人时代》里,作者这样说:“梦回唐朝,似乎并非一个梦那么简单,某种程度上,它代表了一种理想。”

理想在于,唐人好像永远有使不尽的力气,永远底气足得很。即使面对萧瑟深秋,也不怕,向高处去,喊出来,放开来。

对秋天,唐人是毫不掩饰的,喜欢的时候,“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难过的时候,就“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正视自己的情绪,无论开心,不开心,都是自己。

文字为物道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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