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小筑《TT___保姆(2 )》
纤纤羽梦,中州人,少小爱文,奈无大成。倾向简单、简约的生活,最大的愿望是用文字记录红尘凡人的生活。著长篇小说《青春不留白》,《红尘内外》,短篇小说集《TT》以及诗词若干。
何必曾相识,缘起一感同!今天接着讲一个保姆的故事,我听来、看来、写来,您姑妄听之,姑妄看之。
麻二爷放在今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情种啊。麻二爷和麻二奶奶感情甚笃,夫妻几十年形影不离,套句戏词那真是“你耕田来我扶犁,你挑水来我拿桶……”
好像戏词不是这么说的,反正就这么个意思,比天仙配还腻乎,有麻二奶奶的地方一定有麻二爷。麻二爷一辈子没洗过衣服、没做过饭 也没和别的女人多说过一句话,连儿媳妇都很少言语。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麻二奶奶突然脑溢血去世了,半句话都没留下,儿女们哭的呼天抢地,麻二爷也傻了。这一年麻二爷六十三。
麻二奶奶去世后两个月,麻二爷和儿女们商量续弦。儿女们一下子懵了,这是自己亲爹吗?老娘刚刚去世,百日都没过,老爹就要续弦,这是什么揍性?街坊邻里也议论纷纷,说看不出啊,平时老两口那么亲近,这老婆刚走老头儿就要娶,这还是那个麻二爷吗?嗤……之。
然而吵闹归吵闹,嗤笑归嗤笑,麻二爷拿稳了续弦的注意。麻二爷不会料理自己的生活,儿女们平时各忙各的,指望不上,尤其是内衣内裤这些隐私的东西,他能拿给儿媳妇洗吗?不能。更有的是,麻二爷和麻二奶奶自己住一个大院儿,麻二奶奶去世之后,麻二爷感到院子特别空旷,空旷的瘆人。尤其是更深夜半,摸摸空了的半边床,麻二爷一宿一宿的睡不着。麻二爷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他跟儿女们提出要续弦。麻二爷不想生病,更不想死,他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他才六十三。
麻二爷有钱有房子,儿女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麻二爷让了一步,等麻二奶奶过了百日之后再续。
女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绿萍,高高的身材很壮实,容长脸儿,就是颧骨有点高。麻二爷把绿萍领回家的时候,街坊们在背后悄悄议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看到了吗,新来那麻二奶奶那高颧骨。听说克死了两个老公了,麻二爷是不是糊涂了,这样的女人也娶回家。”
“哪里就是娶回家了呢?我听说,孩儿们都不认承,说是领回家先过着,名义上就是个保姆。”
“哪里是保姆啊,保姆还有陪睡的?听说啊,俩人晚上都一张床,可亲热了,跟先头麻二奶奶一个样呢。”
“哪里是保姆啊,保姆还有陪睡的?听说啊,俩人晚上都一张床,可亲热了,跟先头麻二奶奶一个样呢。”
“可不咋的,我也听说了。这麻二爷真够骚情的,麻二奶奶真够可怜的,尸骨未寒啊。”
街坊的嘀嘀咕咕、白眉赤眼都看在了绿萍眼里,她并不是很介意。她已经嫁过三个丈夫了,有道是“女人嫁三嫁,天王老子都不怕。”她还会介意别人的闲言闲语吗,她今年五十五了,许多事看的很开了。
街坊的嘀嘀咕咕、白眉赤眼都看在了绿萍眼里,她并不是很介意。她已经嫁过三个丈夫了,有道是“女人嫁三嫁,天王老子都不怕。”她还会介意别人的闲言闲语吗,她今年五十五了,许多事看的很开了。
晚上,绿萍做好饭菜端上桌,麻二爷坐在桌前看着忙碌的女人,心里有几分惭愧。
“那什么,说好了是正式娶你过门的,只是孩儿们还转不过弯,只好先等等了。”
“那什么,说好了是正式娶你过门的,只是孩儿们还转不过弯,只好先等等了。”
绿萍 递过一双筷子给麻二爷,笑笑说:“没啥,等等怕啥。”
灯光下绿萍的脸庞很柔和,目光很淡定,唇边的微笑很迷人,甚至眼角的皱纹都很浅了。麻二爷看过去心里柔软的很,仿佛又回到了老妻活着的时候。麻二爷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个情种,老妻活着时和老妻恩爱有加,现在又爱着这个叫绿萍的女人,他感到幸福。
麻二爷掌家,钱财自己管着,绿萍只管家务。麻二爷对绿萍是有情的,绿萍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 四季衣服都齐崭崭新;绿萍对麻二爷也是有情的,一应三餐、饥寒暖饱照料的无微不至,对麻二爷的儿女们也是关怀有加。渐渐地麻二爷的儿女们接受了绿萍,就等着麻二爷开口好给他们办一办了。然而麻二爷似乎是忘了答应过的事儿,绿萍也不提,所以他们也不好意思开口。
这么一拖就是八年,八年啊。麻二爷七十一了,绿萍六十三了。
绿萍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没什么大病,却小病不断,做事也没有以前那么利落。麻二爷的身体倒跟当初一个样儿,吃嘛嘛香,但因为绿萍不时的生病,所以他不是想吃嘛就能吃嘛。晚上躺在床上,麻二爷闻到从绿萍身上散发出的老人味儿,感到气闷。这女人才六十三啊,怎么就有老人味儿了?以前老妻身上可没有。渐渐地就有点嫌弃绿萍了,眉高眼低的给绿萍脸色看。
绿萍身体弱了,但心气儿不弱,麻二爷的变化她一一看在眼里。心里很有些酸楚,八年前她过来没多久,自己的儿媳妇坐月子,她回家伺候儿媳妇十来天,麻二爷的儿媳妇也做月子了。她放下自己的儿媳妇赶回来伺候麻二爷的儿媳妇,整整三十天。街坊们都笑她傻,放着亲孙子不管管续孙子,自己的儿媳妇为此还得了月子病,儿子也发狠道:这辈子都不原谅她。
何去何从?绿萍不愿在人眉下生活,又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托人给老家的儿子捎话,想试探一下儿子的态度。没想到儿子第二天就叫了车来到麻二爷家里,要接绿萍回家治病。
绿萍看到儿子,泪眼麻花的,脸上不知是笑还是苦。麻二爷看到绿萍的儿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听说是来接绿萍回家的,心里又是难过又是轻松。毕竟是一块儿过了八年,心里还是不舍的。绿萍一直病病歪歪的,他害怕绿萍生大病,更怕她死在这里,这一走他心里就轻松多了。麻二爷的儿女们也聚到了家里,看到绿萍的样子,一个个眼圈儿都红了。绿萍在这里八年,八年的付出他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一说要走,孩子们都舍不得了,尤其是两个小孙子,哭的眼泪儿巴巴的可怜。
然而毕竟是要走的。绿萍走进卧室收拾自己的衣物,八年来麻二爷给她买了不少衣服。麻二爷跟着绿萍走进卧室,看着绿萍收拾衣服:“收拾几件就行了,过几天再回来。”
绿萍抹了一下眼,头也不抬的说:“多收拾几件,不知道啥时才回来。”
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绿萍这一走,十有九成是不回来了。
其实俩人心里都明白,绿萍这一走,十有九成是不回来了。
收拾好了,俩人坐在床头,绿萍看着麻二爷,麻二爷抵不过那幽怨的目光,低下头。
“二爷,我这一走不知啥时才回来,你就甭等了。家务上你不行,油瓶倒了都不知道咋扶。你离不开女人,等我走了,你再找一个吧。”
麻二爷听绿萍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十分难过:“我不找,我等你回来。”
“二爷,我这一走不知啥时才回来,你就甭等了。家务上你不行,油瓶倒了都不知道咋扶。你离不开女人,等我走了,你再找一个吧。”
麻二爷听绿萍这么一说,心里也是十分难过:“我不找,我等你回来。”
绿萍看着麻二爷,轻轻叹口气,不再言语。
麻二爷和儿女们送绿萍来到车前,绿萍扭过头看看住了八年的家,眼睛湿漉漉的。
“婶儿。”麻家大儿子突然叫道,绿萍心里一哆嗦。
在乡下,婶儿这个称呼仅次于娘。绿萍在这个家八年,孩子们从来没叫过她。突然听到这一声,绿萍激动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麻二爷和儿女们送绿萍来到车前,绿萍扭过头看看住了八年的家,眼睛湿漉漉的。
“婶儿。”麻家大儿子突然叫道,绿萍心里一哆嗦。
在乡下,婶儿这个称呼仅次于娘。绿萍在这个家八年,孩子们从来没叫过她。突然听到这一声,绿萍激动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婶儿,你啥时回来,我叫车去接你。”麻家大儿子这一声“婶儿”叫的大家都哭了。
绿萍离开之后一个月,麻二爷家里又住进一个女人。女人进门时讲的明白,单纯做保姆月工资一千,如果同床工资一千五。麻二爷同儿子们商量,儿子淡淡的说道:“你有钱,你随意。”
晚上,麻二爷脱衣上床,女人皱了皱眉头:“你身上咋这么大的老人味儿!”
晚上,麻二爷脱衣上床,女人皱了皱眉头:“你身上咋这么大的老人味儿!”
麻二爷晕了,抬起胳膊闻闻胳肢窝:“我身上的味儿?”
“废话,这屋里就俩儿人,不是你身上还是我身上?你今年到底儿多大了?”
“七十一了。”麻二爷讪讪的,原来跟这女人说自己六十多的。
“七十一了。”麻二爷讪讪的,原来跟这女人说自己六十多的。
“七十一了,我也马上六十了。”女人幽幽的说道:“这个年纪出来给人当保姆,你也别怪我要钱不要脸。我得给自己找点钱防老,万一将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能指望谁呢?现在讲清楚免得日后落麻烦。”
“你说的也是。”
麻二爷感到自己一下子老了,鼻子、耳朵、嘴巴以及所有的感官都失聪了,只有眼角流下的两行老泪是温热潮湿的。
他想到了绿萍,想到绿萍走的时候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八年,他没给过绿萍钱,绿萍也没要过他的钱。他当绿萍是他的妻,绿萍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夫妻之间是不分家的。可是,自己真的把绿萍当做妻子了吗?
麻二爷在黑暗中解剖着自己的心,然而毕竟是老了,没过多久麻二爷就沉沉睡去了。他身边躺着他新来的女人,只要有女人在身边陪着他,他就会心安。
绿萍,绿萍,一叶飘萍。我只愿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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