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牧青 | 历史文化街区：基于三种机理的三种属性
本文首发于 4月29日中国旅游报第四版。
历史文化街区不同于新建的所谓文旅小镇，新文旅小镇要么挖掘文化，要么植入文化，但由于时代变迁，即使复原了建筑景观，附会了历史文化，也给人物是人非的感觉，缺少的就是前人遗存的历史场景，尤其是人文情境。历史文化街区大都都处于城市的核心区，拥有地域特色或独自的个性特征、民族风情、地域文化。一般具有历史、地域、市井三种机理，并由此衍生出文化性、独特性、生活性三个属性。
历史文化街区首先得益于其独特的历史，世易时移，历史岁月沉淀为独特的文化记忆和标志，并融入当地人独特的习俗，在居住生活之余，渐渐成为当地人时常光顾的休闲场所，最终因为本地人的活动，增加了地域化的独特生活场景和氛围，然后就对外地人构成了旅游吸引力。这是历史文化街区的产生和演变过程，同样也是历史文化街区今后保护和发展的依据和规律。
历史文化街区不同于新建的所谓文旅小镇，新文旅小镇要么挖掘文化，要么植入文化，但由于时代变迁，即使复原了建筑景观，附会了历史文化，也给人物是人非的感觉，缺少的就是前人遗存的历史场景，尤其是人文情境。历史文化街区大都都处于城市的核心区，拥有地域特色或独自的个性特征、民族风情、地域文化。一般具有历史、地域、市井三种机理，并由此衍生出文化性、独特性、生活性三个特征，这三个特征基本体现了历史文化、生活化与生活景观化、旅游化。要在现代城市发展环境下保护并打造好这些历史文化街区，必然要从这三个特征入手。
一
历史机理彰显文化属性
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大都是历史孕育出的、因深厚的文化底蕴或发生过重大历史事件而青史留名的城市。这些城市不论曾是王朝都城，还是当时的政治、经济重镇，抑或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地，一般都拥有珍贵的文物遗迹，而这些遗迹大都集中在历史文化街区内。上海和青岛是两座具有百年历史的城市，也都存在一些现代历史文化街区。
多伦路，号称文化名人街，作为虹口区“抢救文化遗产、保护故居遗址”的标志性文化工程，成为上海都市文化旅游引人注目的新景点。街上林立着古钱币博物馆、奇石馆、藏筷馆、藏钟馆、左联会址和纪念馆、夕拾钟搂、鸿德堂等，其中景云里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鲁迅、陈望道、茅盾、叶圣陶、冯雪峰、周建人、柔石等一大批文化名人活动过的地方，多伦路因此有了“现代文学重镇”的地位。多伦路的路面用石块铺成，路两边的各式洋楼门面洞开，雅商云集，一路过去，褐红色的呈几何型图案的弹阶路饱含着丰厚的文化积淀，婉蜒地把人们引向尘封许久的历史深处，很是风雅。
八大关，位于青岛市太平角汇泉东部，是我国著名的风景疗养区，其主要街道以我国八大著名关隘命名，韶关路、嘉峪关路、函谷关路、正阳关路、临淮关路、宁武关路、紫荆关路、居庸关路等幽静清凉的街道纵横其间，故统称为“八大关”。八大关初建于上世纪德治时期，集中了俄、欧、日式等20多个国家的建筑风格，是一个特殊时期的历史见证，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美誉。在街区里，美丽的海滨自然风景和富有文化特征的人文建筑随处可见，许多国家领导人和国际友人曾在这里居住。
多伦路和八大关两个街区，历史因文化而彰显，文化因历史而沉淀，这也是此类历史文化街区的底蕴与精髓所在。
二
地域机理凸显独特属性
旅游就是一种差异化体验，这种差异化主要表现在时空两个维度，时间上要么古代，要么超现代，总之要区别于现代。空间上就是异域——离开本地，风光和风貌都不是在当地司空见惯的。乡村有别于城市的是田园风光，故而有了乡村旅游；历史街区有别于现代的是建筑风貌，故而有了观光休闲，当然这只是形式。
现代诗人戴望舒曾写过一首叫《雨巷》的十分隽永的小诗，吟咏的正是苏州平江路的丁香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此诗意已经有了场景化、情境化的体验与感知，这是历史街区的实质性文化内涵。窄窄的青石板小巷，穿城而过的小河，划水而行的画舫，民宅、船屋、青砖白瓦下临街而立的店铺，还有松鼠桂鱼、蟹黄豆腐、酱蹄膀、皮蛋瘦肉粥等风味醇厚的苏州菜……这边是古街区的形制，在这样一种形制里面沉淀着温润婉约的地域文化——苏州的风是软的，水是软的，人也是软的，文化习俗也是软酥酥的。
平江路是苏州的一条历史老街，古名叫做“十泉里”，是一条沿河的小路，其河名为平江河。因为有河，两侧便延伸出众多水巷，诸如：比如狮子寺巷、传芳巷、丁香巷。“水陆并行，河街相邻”是平江路的著名特征，它还是苏州古城迄今为止保存最为完整的一个区域，堪称古城缩影。对照南宋《平江图》及明末《苏州府城内水道总图》，平江路基本延续了唐宋以来的城坊格局，更重要的是，至今保持着活力。同在苏州，山塘也是一个典型的水上街区，号称是“姑苏第一街”，它的格局具有最能代表苏州街巷的特点，河道阡陌纵横，小桥巷弄繁多，店铺住家鳞次栉比，前门沿街，后门临河，过街楼最为殊异。偶尔河上装载着茉莉花、白兰花及其它货物的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小桥流水，柳絮笙歌。平江路和山塘路因其地理、气候、历史、文化等一切地域性特征，成就了街区独特的江南风韵和温婉气质。
地域化的文化生于斯、长于斯，是最具招牌、最具特质、最具诱惑力的，这就是旅游的差异化与特色性所在。
三
市井机理突显生活属性
有味道的历史文化街区，一定充溢着民间风俗、风情、风物和风味，这些对当地人是一种生活方式，对于外来旅游者则是一种生活化体验。上述“四风”最集中的体现在历史街区的寻常巷陌、勾栏瓦肆中。
黄山屯溪老街是中国保存最完整的、具有宋、明、清三代建筑风格的步行商业街，被中外游人誉为“活动着的'清明上河图’”。老街的建筑群继承了徽州民居的建筑传统风格，粉墙黛瓦马头墻，建筑内雕梁画栋，石板路意境幽古，店铺楼参差错落，老字号流光溢彩，至今保持着特有的活力。但是，我们总感觉屯溪老街缺失了那么一点味道——商业味太浓了，只有鳞次栉比的商铺，缺少了住家道地的生活氛围。歙县古城的街区大多还完好地存在，但其烟火气也是太少了。
平遥古城则大不同。在平遥古城保存完好的古民居近4000处，方正的四合院，高门大宅，庭院深深，有精巧的木雕、砖雕和石雕，室内有浓重乡土气息的剪纸窗花，有各类明清时期的紫檀木家具和红木、花梨木家具，以及珍品瓷器、名家字画等。这是中国境内保存最为完整的一座古代县城，城墙、民居、衙署、寺庙、道观、钱庄、镖局，无一不历经数百年，更为难得的是，平遥的街区至今依旧都原模原样地保持着初时的风范，是最原汁原味的明清市井图。
街道两侧的建筑均是明清时期的风格，古香古色，票号、货庄、当铺无一不有，不少体面门庭的花岗岩门槛上，都有两道很深的车辙印痕，仿佛昭示着当年的繁华。夜晚的街区，檐廊下火红的灯笼，铺内清冷的灯光，红黄灯光交相辉映的街道，宽大的石板路，黑魆魆的城墙，人来人往的叫卖声和各式各样的特色美食。平遥的年味儿最足，街上张灯结彩，灯笼高挂，还有邂逅舞狮、流星锤、高跷、扭秧歌、货郎担、背棍等传统的民间习俗，铺天盖地的年味将整座古城都搅得热闹非凡、风情十足，这时便有一种梦回明清的历史穿越感。
历史文化街区历经沧桑变迁，留下记忆的可能是一些历史事件和文化符号，这些可能是它的内在吸引核和独特招牌。但真正沉淀下来的骨子里的东西，却是已经与地域性传统文化糅合而成的民俗文化。在这里，风光和风貌只是他的物质存在，在一定层面上彰显着它的外在风格，而民族的、民间的、民俗的风俗、风情、风味、风物才是最富有吸引力的元素，才最终显摆它的气韵和风骚。
基于此，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与打造：一是还原历史性以彰显其文化特质；二是强化地域性以凸显其独特气质；三是融入市井化以突显生活品质。这是当地人渴望的休闲生活，也是外地人追逐的旅游生活化体验。
来源：中国旅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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