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光明：去新西兰探访一位日行千里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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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需要智慧』

颜光明先生官方微信|VOL 179

采访完戴夫日行1200公里的奇迹，最终还是由车的性能创造的（两人替换开），人息车不息（人是开一天休息一天，车是昼夜不停地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向生命索取的人生态度，并不是刻意追求，而是源于生活自然的选择。对于我而言，窃喜的是，中国车终于战胜了大众和奔驰，在新西兰赢得了面子和里子，而且是由一位老人完成的，这就很值得自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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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带着林钢的书踏上了新西兰。去之前，有人就向我介绍一位老者日行千里送报纸，不到两年他开的一辆由上汽大通生产的V80超过了百万公里无大修。我好奇的是，这位老者的神奇，竟然昼夜不睡开上1200公里，长年累月，这是怎样一个神人？再说，他这样干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钢是我尊敬的长者。他把自己从业一生的心血浓缩在他的《踏遍青山》这本书里。记录了他值得回忆的采访足迹。然而，最精彩的则是他离休之后做的报道，尤其是他对桑塔纳国产化的采访，迄今为止还没有人达到或超过他的水平，其详细和真实以及权威，无人可比，尤其是他执着和严谨的写作风格，恐怕处在网络时代的同仁要感到汗颜。

这些杰作全都刊登在人民日报上，可以当作历史文献查阅。新闻界前辈李普在《踏遍青山》的序中说，“他（林刚）请我不要夸他的文章，说他有自知之明，谦称从未写过自己认为满意的文章。永不自满，这一点也是我所欣赏的。读者自然能掂出斤两来。我便写下这点心情，淡淡地，却几乎要掉泪。”为何要掉泪？因为长达二十几年的不白之冤，剥夺了林钢大好年华，重回人民日报时已是满头银发。萧乾对林钢的汽车报道大为赞赏。他说，林刚把注意力集中在艰难中行进的汽车工业（上个世纪80年代），并发表了一系列的报道，这是具有高瞻远瞩的报道。对林刚而言“生命始于离退休”。

在陶兰加的一个山坡上我见到了这位叫戴夫的老者，今年68岁，长年为新西兰最大的《先驱报》送报纸。这是一个人高马大的老汉，长袖体恤、休闲长裤、旅游鞋，反光马夹，持劳作状，说话中气十足，体壮如牛，而眼炯炯有神，身后就是他的果园和别墅。眼前的一幕让我匪夷所思，握着戴夫的手，传递着他非常有劲的力气，全无沧桑感，而是充满了活力，有散不完的能量。

“从我家就能量看到陶兰加港口。”顺着老汉指的远处，见到游轮和门吊，周围是一片花团锦簇，满山绿树成荫，举目远眺，蓝天白云，海天一线，空气清新，微风佛面。如此宜人的风光令人陶醉。戴夫说，他是这里的农场主，44年前在此成亲，拥有3000亩土地，以种植果树为主，育有四个子女，全部分开独立生活，他就和老伴住在这里。

那你为何要送报？我的提问把戴夫拉入我此次来探寻的主题。“那是我的第二职业。”戴夫说，这是我的另一份工作（物流公司），专门为当地送报纸，有20年的历史。他说，我也喜欢开车，对这一带的山路和道路状况熟悉。那你一天1200公里是怎么跑出来的？戴夫回答，这是我设计好的最佳路线，从陶兰加出发，穿越汉密尔顿，北至奥克兰，南至吉斯伯恩。来回1200公里，需要12个小时。他的搭档，也是一位老者叫维克，他们同岁，曾是当地一家报纸的CEO，三年前退休后与戴夫一起干起了送报纸的活。

戴夫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干粗活的人，恰恰是个很会生活而且有情趣，却又会经营的人。我从他的书房里观察到，他是很善于读书的人。他对我说，他是学农业的，在他家的山坡上有一棵苹果树可以结3斤重的苹果。这是他的骄傲。他说，全新西兰就只有8棵，他家就有一棵，这是他栽培成功的果树。再看他的视听室和电脑房，全都是CD和音响，墙上贴满了音符。环绕他家别墅和庭院走一圈，有农具和浇水设备及长筒套鞋，还有餐桌和野炊。看得出这是个闲不住的人。干物流是他的兴趣，关键他喜欢开车。戴夫告诉我，年轻时他喜欢冲浪和帆船。难怪有这么好的体魄和身板。

聊了半天我明白了，生活与工作对于戴夫来说很难区分。他说，在果树开摘时，要请上100多个工人都忙不过来。平时就有两三个工人帮他维护果林。那你什么时候看中上汽大通V80？戴夫说，还是性能和性价比高的原因，关键是安全。他说，我有过两辆厢式车（奔驰和大众），因为费钱（每年维护费在72000元新币）改用LDV（大通海外品牌）每年仅用2万元新币。戴夫指着停在院子里三辆V80说，除了车本身的主动和被动安全不错外，还有前大灯设计对开夜路帮助很大。对于这一点，戴夫幽默地说，我是完全有资格做LDV性能的代言，现在很多人买车都在向我咨询，我可以作证。

戴夫说，开车对于他来说并不觉得很累的事，关键是有些路段比较艰险，是山路，弯急又是悬崖，会遇到塌方，地震，泥石流等。这种挑战有刺激性，我们每次经过都要倍加小心，通过时就有一种愉悦。我开玩笑说，你们是在玩命吧。戴夫和他的搭档不以为然，觉得这很带劲。这样，就可以少跑200公里路。

事实上，戴夫已经过了退休年龄，享有很好的福利，可以颐养天年了。他的搭档说，我们还是想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我说，送报纸是否对自己从事的工作还有点感情？他们点头说，是的，他们不认为这是粗活，还是很有价值的事，有情感的寄托。正如维克所说，否则，退休之后不久在等死？他们自豪地说，退休之后我们还得交两份税（个人所得税和公司所得税）。不认为自己已经老了。

戴夫是个有想法的人。日行千里在我们看来是新闻，但在戴夫看来这不算什么，曝光之后对他的生意和生活会带来更多有趣的事。他对来自中国媒体的探访，表现出很大的热情，侃侃而谈，敞开家门让媒体拍照参观，请媒体到山上采摘他的桔子和牛油果。这种坦然的生活与自然环融合在一起，纯朴中有洒脱的豪放，细微处又见睿智的聪慧，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生活和工作。该干嘛就干嘛。

老者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接班人就是他的儿子。在陶兰加，像戴夫这样闲不住的老人我没做过调查，但看到过开着宝马去骑自行车，还穿上行头（头盔紧身服），也有在酒吧闲聊的却不少。作为比较，戴夫在向自己挑战，生命又何止是从退休开始，而是永无止境地在向生命索取。当然，我们没有做更深入的话题展开，但在告别时戴夫还依依不舍地想与我深谈下去，只是因为时间有限，我只能说，日行千里只是个由头，背后则是不同社会背景下的人生理念才是更有趣的话题。

采访完戴夫日行1200公里的奇迹，最终还是由车的性能创造的（两人替换开），人息车不息，（人是开一天休息一天，车是昼夜不停地跑）。这是一种下意识的向生命索取的人生态度，并不是刻意追求，而是源于生活自然的选择。对于我而言，窃喜的是，中国车终于战胜了大众和奔驰，在新西兰赢得了面子和里子，而且是由一位老人完成的，这就很值得自豪了。由此联想到林钢的生命不息，一个局级以上的离休干部还在玩命地跑汽车，不图名利，而是“始于离休”不禁大为感慨。正如萧乾所描述的林刚那样，“正因为退离下来，成为脱了缰的马，就更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向着心目中的目标奔驰而去。”我在想，如果林刚看到这一幕那就不是“高起点，丝毫不动摇”的呐喊，而是“飞奔吧，中国车”的放歌！

这就是不同的人生和生命的感召。

2016年9月28日采访于陶兰加

修改于同年11月15日上海

颜光明

资深媒体人、著名汽车记者。从1985年开始就与汽车行业接触并从事新闻写作，曾先后对汽车业界重大事件做过深度报道，发表观点性文章至今，勤于思考，笔耕不辍。长期关注汽车行业的发展变化，并参与了一些软课题的研究。著有《轮上风流》、《大国汽车》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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