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想起母亲的蛋炒饭
想起母亲的蛋炒饭
蜗牛
昨夜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还是小时候,母亲炒了满满一碗香喷喷的蛋炒饭给我吃,我好像特别饿,不一会儿就把一碗蛋炒饭给吃完了,然后母亲大声说,你也不留一点给我吃啊!这是母亲生前从来都没有说过的话。我一惊就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就像是真的一样,醒来却久久无法入睡。
思绪又回到上学的时候,那时我们村(大队)没有完小。四年级念完了就要转到邻村,(当时叫红光大队)念五年级。从那时起母亲几乎每天早上都会用油加一个鸡蛋炒饭给我吃。母亲说路途太远,光往返就要走六里路,中午还要走回来吃饭,每天都要走十几里路,我是正长身体的时候,早上吃好一点经饿些,那个时候早上干活的父亲,哥哥嫂嫂,还有二姐他们能有一碗炒饭,然后吃点稀饭就算很不错了,炒饭加点油都很难得,别说蛋炒饭了。
虽然生活条件有限,可母亲看了不少鸡,每天都能捡到几个鸡蛋,尽管鸡蛋是家里鸡生的,但除了农忙时和过节以及来人的时候有鸡蛋吃,平时母亲是舍不得吃鸡蛋的。鸡蛋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买煤油、火柴,盐等的钱都是从鸡的身上出,有时候还要买些针头线脑的东西,十个鸡蛋差不多就能卖到一块钱呢。
一年也就十几斤菜籽油,过年杀猪就看猪身上长多少猪油了,多的时候有十几斤,少的时候也只有几斤的。不管多少猪油,头年的猪油都用坛腌着,管第二年一年吃呢!一共就这么多油,一大家子人,母亲也只能精打细算的计划着吃,炒腌菜时只用几滴香油抹抹锅。炒青菜时用猪油就不放香油。而我每天早上的一碗油淋淋的蛋炒饭,几乎要吃掉全家人一天三分之一的油。
我却还偏偏喜欢吃那为数不多的菜籽油(也就是香油)蛋炒饭。一日母亲用腊猪油炒了蛋炒饭,要是新鲜猪油还好一些,我最不喜欢吃腊油炒饭。端上碗只吃了几口,就谎称肚子不饿,放在锅台上了,母亲似乎是看出了我不喜欢吃腊油炒饭,以为不好吃。拿起筷子挑了一口自己尝了尝,我原以为母亲会把这碗蛋炒饭吃下去。因为她总是说,一粒米度三关,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不能浪费了。平时若是谁的碗里还有饭没有吃完,她总是会把它全部吃下去。还有别人不吃的东西,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她也是一点不剩的吃了。她常说吃的东西,肚子饿了都好吃,还说我们没有过过饿肚子的日子,不知道这些吃的东西在那个时候是多么的难得。
谁知这次母亲只吃了一口就说:“好吃啊!这腊油炒饭多香啊!现在的小孩子不晓得是么话嘴太刁”。我知道但凡母亲觉得好吃的东西,她都是不会吃的。即便是我不喜欢吃的一碗蛋炒饭,接下来会加上一些饭,父亲和三岁的小侄女两个人早上就会一人有一份蛋炒饭。
后来一直到初中,母亲都是用香油也就是菜籽油,加一个鸡蛋炒饭给我吃,十几岁的我也渐渐的懂事了,深知这一碗蛋炒饭的份量,不管吃得下还是吃不下,我都习惯的只吃一半,剩下的一半父亲和小侄女就都能吃到一点蛋炒饭。
记忆中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母亲吃蛋炒饭,只记得有很多东西她都是不喜欢吃的,还晓得她喜欢吃腌菜拌饭,喜欢把菜碗里剩下的菜汤倒进饭里泡着吃。而我也只知道吃母亲给我炒的蛋炒饭。认为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从没有想过要给母亲做点什么好吃的,其实我也根本不知道母亲最爱吃什么,以致于她患肝病离世前,都不知道她还想吃点什么?
如今想起母亲的蛋炒饭,炒饭犹香人不见,想起慈母泪涟涟。再忆从前的往事,心中有种醒悟后难以言说的痛,作为女儿我深知上学时那每天的一碗蛋炒饭里,包含了母亲多少浓浓的爱意,全家人多少的期盼,而我却辜负了他们,细细回味,我真的愧对母亲那么多年,每天一碗味香可口的蛋炒饭。
今天的蛋炒饭已经不是稀罕之物,它无法与三十多年前母亲炒给我吃的蛋炒饭相提并论。母亲的蛋炒饭不仅是物质匮乏年代全家最好的食物,也是珍藏在我心底最沉重的记忆。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蜗牛:原名李月芳,喜欢文学,作品散见于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