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坤：往事铭刻心底

往事铭刻心底

安徽怀宁 陈崇坤

　　那日打开像集，我又一次看到一张面带微笑的乡村姑娘照，这张我一直很好珍藏的姑娘照，不由勾起我最难以忘怀的记忆——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在冬至县梅城二中念初一时，我已经17岁。正赶上一家国营林场招工，于是，我不想再读书，便就到这家林场做了三个月临时工。那时候，好在哥嫂都是这家林场的正式工;父母亲和我也都住在场部家属大院，况且，我的大姐夫又是县林业局办公室主任，有了这层关系，我很快便就转为正式工。没隔多日，我被调到高山林业队担任会计。一年后，我入了团，并选为团支部宣传委员。

　　二十岁那年，我因为在离场有10多里以外的高山林业队工作表现突出又有文化，领导这才把我调到离县城很近的河西林业队，继续当会计又兼事务长。记得第二年夏天的某个中午，我吃罢午饭在房间休息，忽然听到炊事员黄大姐在门前树荫下，与邻近生产队来的两位乡村姑娘拉起家常……我似乎有点好奇地从房里端出一条凳子来到她们对面坐下。按说，我调来已有半年时间，但我从未接触过乡村姑娘;好在大姐向我介绍：坐在那条长凳子上的姑娘姓江名茂枝，另一位是茂枝的堂妹金枝。紧接着，大姐又亮出我的身份：“这小陈会计还又是事务长，日后你们家如有多余的蔬菜，可以卖给我们食堂。”大姐在说这番话时，我的眼神就已经在注视着茂枝姑娘，她，身材苗条;一对不是很长的辫子，又恰好陪衬着她那一副水灵俊秀，楚楚动人的脸庞;尤其她那双清澈纯情的瞳仁，让人觉得多看一眼，就会熔化进去。这会儿，茂枝也已朝我投来似乎相见恨晚的目光。“姐，我瞧他很有可能要成为我未来的姐夫。”茂枝的小堂妹压低声音对姐说。姐感觉有点害羞便就用手捂住妹的嘴;但其妹所言，我听得很清楚。过了一会儿，俩姑娘和黄大姐客套了几句后便转身回家了。

　　几天后，茂枝果真摘了一篮子菜送给我们林业队食堂，我让黄大姐见个数，而后由我付给茂枝菜钱。可是茂枝却一再不要这菜钱。我只得暂将钱账记下，待后再给她。没过几天，茂枝又一次送菜给我们食堂，并且，还给我带来一瓶我喜欢吃的腌菜。这次，我动了真格给她菜钱，她只好收下。那年月，江南农村家庭，仅只能解决温饱，何况茂枝的母亲又早年去世，她只能和父亲相依为命地过生活;好在茂枝勤劳俭朴，日子总算过得去。

　　有段时间，茂枝因农事繁忙而顾不上到林业队来，我便就在傍晚时分去她家看望。茂枝父亲有所了解我的为人，才没阻拦我和他的女儿结交往来。

　　记得有天傍晚，我不等一轮明月出现，便就约茂枝出来一起观赏夜的景色，然后，我们又漫步来到赤頭河岸的草坪上，挨坐在一起，我握着她的手;她靠在我的怀里，听我讲述文革中的一些事。那个年代，我们尽管那样地相亲相爱，但我们从未越“雷池”一步。有时候，我闻讯县电影院放好看的电影，或县剧院演出样板戏，我总要约她一道去观看。当年的我们，只是想体验爱情里的那一份美丽，那一份诚实，那一份坚贞，以及月下老人所赐给的那一份欢乐。

　　然而，就在我正准备和茂枝筹划婚事的时候，我没想到父母竟背着我去老家，请媒人为我从邻近村庄选定一位农家姑娘，并且还将婚事定在某月某日。我得知这事是一百个不情愿，且又怨恨自己没把我与茂枝恋爱的事，早点告诉父母，父母也就不会为我操这份心。这下已生米煮成熟饭，我又怎能主动去和茂枝说分手!?母亲说，她明天就让她的干女儿去茂枝家，到时干姐会把这事处理好的。事后，同事小王和黄大姐告诉我：茂枝得知我在父母压制下不得不和她分手的事，无不伤心落泪。后经干姐及我的同事们的劝导，心情这才好转，我呢，也当即由河西队调到15里路的分场去工作。

　　一年后，我被命运捉弄到老家修理“地球”。

　　1979年，因家里盖房，我便来林场买木料。没料到，我在县城大桥上遇见了我昔日的恋人茂枝，彼此相见，无不伤感。茂芝说，过去的事不想再回首了……我问她现在家庭情况?她说，我与她分手后的第三年经她人介绍，才和一个手艺人结了婚，不久便有了一个孩子。我说，我在离场后给你寄来两封信，以表我的歉意。她回答我只收到一封有照片的信。又说，我那张离场时照的相片，她一直在保留着。我说，我也一样，把你的照片放大且妥善保存起来;想念你时，我就拿来看一看。她听我说这话，竟情不自禁地落下几滴热泪，我急忙用手帕替她擦去。此时此刻，我感谢上苍，给我们又一次见面的机会。我们相视并握手了数分钟，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大桥;但我还又不时地回头望了望她那我最熟悉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责编：丁松  排版：夏显亮

作者简介

　　作者：陈崇坤，安徽怀宁人。

　　1999年开始散文写作，作品散见于省内外报纸副刊。2008年先后加人安庆市和怀宁县作协，2017年出散文集《故园情怀》，2019年12月参加安徽省作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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