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峰:我曾有一袭羽衣
我曾有一袭羽衣
刘文峰
我曾有一袭羽衣,藕丝织成的羽衣,穿着它,我就在天地间飞行,在我还是少年的时光。
飞上林梢,燕子就是我的旅伴;滑过水面,鳑鲏就是我的跟脚;掠过草地,草虫就是我的知音。我听得清百花及其他事物的语言,因为我用同一种语言和他们交流。餐风饮露的我,肌肤散发着橙花的味道。
我偶尔降落在地上。一边是:病床上的别离感染着我,乞讨者的困顿侵袭着我,迷失者的悔恨惊扰着我;一边是:恋人的幸福迷醉着我,游子归家的欢欣牵引着我,旧友重逢的喜悦激动着我。
不论是别离,困顿,还是悔恨;也不论是幸福,欢欣,还是喜悦,它们都是流水的一种形态。我赤脚踩在土地上,这些流水滋润着我的筋脉,无形的根须从我的脚底生发,在我还没来得及决定飞走还是久留的时候,根须已扎入土壤。
我飞不了了。我喜欢上了时序的轮转。冬的雪花,春的花朵,夏的暴雨,我都喜欢,而我最喜欢的还是秋的清和,没来由,就是喜欢。
我遗失了我的羽衣。少年的橙花味儿消失了,我成了某个女子的丈夫,几个孩子的父亲------开始了我的人间旅程。
我凝视我父母的脸庞,那里藏着过往的风雨,风雨后面,竟叠印着婴儿的面孔;我转而凝视我孩子的眼睛,幽蓝的目光如河汉闪耀,透过那些星星,我看到了老态龙钟的形象。
生活待我如娇儿,生活击我如寇仇,生活视我如肉鱼,而它则是慈母,复仇者和又切又剁的砧......我开始了又哭又笑的生涯。可是为什么,这些都没影响我对它的爱与敬呢?
我确信,时间会寻回我的羽衣,重新给我穿戴,在“人间”这趟旅程的终点。那时我将遗忘了一切,在天地间再次飞行,并重新焕发少年的生机。
但是现在,我宁愿陷在生活里,且拒绝挣脱。
审稿:丁松 编辑:夏显亮
刘文峰:笔名文峰,山东省德州市作协会员,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喜爱读书码字儿,相比读书码字儿,更爱种花养草。曾在《朔方》、《凤鸣》、德州晚报等杂志报刊发表过多篇诗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