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艳:秋风起兮话温凉
刘雪艳
秋风起,秋叶黄,又是一季的流转轮回。当我在早晨的凉风里拽紧单薄的衣裙,我仿佛听到,冬天的脚步就在不远处踏响。作为北方人,又到了准备过冬的时候了。作为资深北方人,自然而然的,记忆里总有很多关于冬天的寒冷记忆和幽深往事,而那些往事,是和祖国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和奶奶睡在家里的土炕上。那个时候,没有席梦思,甚至没有木板床。土炕连着灶台,做饭时,灶火的热气烧暖了土炕,那里就是我们冬天最温暖的去处。有多少个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日子,我们是挤在那方宽阔的温暖的土炕上,腿上盖着被子,手里拿着小画本,看一会书,回头又在窗玻璃上哈气,擦净一块玻璃,望向外面雪絮纷飞的天空。
有时候土炕不够暖,黄昏的时候,奶奶就会搬开炕洞口的青砖,塞进些锯末碎柴等热量高燃烧缓慢的柴火,然后堵住炕洞,还用碎布塞住缝隙。不过依然有些袅袅的白烟钻出来,在斜阳里盘旋伸展,空气里充满了柴草的烟味。
后来我们翻盖了新房子,换了木板床,没有土炕来取暖了,冬天,就改用煤饼来取暖了。每到秋天,家里都买回一堆煤粉。然后,爸爸借了邻居的毛驴车,带着铁锹,跑到野外,挖掘粘性好的红土,拉一车回来。等到阳光晴好的天气,把土按比例掺和进煤粉里,反复调匀,用水渗透,再用模具做成一个个的方形的煤饼,在太阳下晒一两天。等到煤饼干透了,搬起来摞在墙边,用塑料盖好,这就是我们整个冬天的取暖材料了。
煤饼燃烧的热气只可以温暖屋子,我们的被窝还是冷的,每次脱掉棉衣棉裤钻进被窝,身体瞬间被凉意渗透,我们都要连喊带叫地闹腾一回。后来我妈就给我们每个人灌一个热水瓶子放进被窝里。那是白色玻璃的输液瓶子,据说是生玻璃做的,每次灌进热水的时候都要小心,因为有的瓶子正在灌水,忽然就发出一声脆响,炸裂了,水哗地一下子就四散流淌开来。
每个冬日的早晨我们都不肯起床,被窝好暖,外面好冷,我们借口说衣服太凉了,要多躺一会儿。我妈就拿着我们的棉衣棉裤去炉子上烤,烤得热乎乎,然后连哄带吓地说:赶紧起来,一会儿就凉了。好吧,跳起来,赶紧穿衣服了,又是一番的连喊带叫。
又一年的冬夜,我睡到半夜,忽然醒了,是被尿憋醒的。我忽然觉得头好痛,又沉重,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虽然没有什么经验,我依然准确判断出我是煤气中毒了。我们的床紧靠着窗户,我伸手去开最底下的那扇小窗。手伸出去是无力的,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窗户拉开了,一股子清冷的夜风马上吹进来。我想,我们是没有危险的了。
姐姐在我的身边,被子蒙着脑袋,无知无觉,还睡得很香。我从她的身上缓慢地爬过去,像一条蛇一样瘫软地滑下了床。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我的脸贴在水泥地上,那点凉意让我舒服了一点。我就那么瘫在地上,直到早晨我妈妈进来把我弄起来。
经过这一场生死劫,我父亲把煤饼炉子拆了,又换了有烟筒的煤球炉子。买煤球当然比煤饼费钱,但是我们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煤球炉子用了很多年之后,我们又一次翻盖了房子。这个时候,我们的生活已经好多了,周围人的生活也已经好多了,村里通了电和自来水。大部分家庭已经安装暖气,而电褥子,电热宝,也早就普及,取暖的方式多种多样,冬天,已经不再令人发愁和惧怕了。
现在,北方人更是开发了地暖,小区集中供暖,冬天室内温暖如春,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就可以过冬了。
抚今追昔,令人感慨万端。我们的生活条件的改善不仅仅体现在冬季的取暖上,我们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是可喜的,震撼的,是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啊。幸福的生活从哪儿来,要靠我们勤劳的双手去创造,还要靠党的好政策。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的祖国一定会越来越强盛,我们的生活也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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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院黄昏雨,山东德州人,德州作协会员,业余写作,作品散见于报纸副刊和微信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