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芳：咬了一口的梨子
咬了一口的梨子
在我们小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果木树很稀少，一个村庄几十户人家，差不多也就几颗桃啊，梨呀，枣儿什么的，果熟时节，小孩子都瞅着那些果子眼馋得很，也难怪，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小孩子们吃的玩的都很少。大一点调皮的男孩子专门瞅着哪家的果子是否熟了，看准了时机，只要没有人看见，就下手摘着吃。一天摘几个，那些年的果树上的果实，差不多他们要吃一大半。树的主家只能落得一小半。那些大男孩子，脸特别jiang，即便偷着摘吃了，大人骂他们是不怕的，因为是吃的东西，他们知道大人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记得邻居毛婶家有颗梨树，那年梨子结得特别多，梨子熟了的时候，有四个大泼皮，一晚上将毛婶的梨子偷得一个不留，气得毛婶第二天早上跺脚大骂，是哪家的好吃佬把我梨子摘光了，连一个回树的梨都不留 …
尽管梨被偷了，骂也就是这么一说，是不能骂狠话的，听老人们讲，果木树上不挂杀人刀，意思果子被人偷了也就偷了，那就是给人吃的，谁吃都一样，若是骂人了，第二年便就不结果子了。从毛婶的树上看出了此话还真有来头呢！毛婶的梨子被偷了，也就淡淡的一骂，果然第二年那树上一个果子都没有结……
我家也有一颗梨树，梨子别人是偷不到的，因为有一条狗，那些臭小子一来狗就猛叫，狗一叫他们就吓得跑了，就连晚上也不敢来偷。因此我家的梨子熟了，母亲总是一家送几个，说吃的东西大家都尝尝，来年会结得更多。
有一年双枪快结束的时候，梨子差不多也吃完了，只留有树顶上一个最大的梨，母亲说是回树的，叫我们小孩子都不要摘。有兄妹俩割完稻经过我家门口，那个大一点的男孩，不知他怎么就把那树顶上的一个大梨子摘走了，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去了，我正在和小伙伴们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三哥跑来叫我，（三哥是我小叔的儿子，在我们两家男孩中排行老三）月儿（我小名）你那树上的一个回树的梨子被人摘走了，我一听可急了，那个回树的梨子母亲说不能摘的。赶紧跟三哥回去追那人，那大男孩看我们追来了，马上把梨子咬了一口，他知道我们赶来是要梨子的，就说：“我咬了一口了你还要吗？“咬了也要，那是我们家回树的，我都不敢摘，你把摘了，给我”，我气呼呼地对他说，当时我虽然只有六岁，有三哥在旁边我什么都不怕，那人见我执意要，就很不情愿的把咬了一口的梨子递给了我。三哥其实也很想那梨子吃，但我们两家的大人说不能摘，小孩子是不会乱摘的，见那人摘了，三哥毕竟大一点了，不好意思要回来，就把我叫回来要，我接过梨子，在衣上擦了擦，和三哥一人一口，一会儿就把梨子干掉了……
回到家母亲说那树顶上一个最大的回树的梨子，不知被谁摘去了，我很得意的要梨子的经过告诉了母亲，谁知母亲听后脸色一沉，温怒道：“以后不可以这样，吃的东西，人家都咬了一口，你还把要回来，没有德行，换作是你，已经在吃了，还被人拿走了，心里怎么想？”……
当时不太明白母亲话的深意，只知道把人家已经吃了的东西要回来是不好的行为。我被母亲说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那吃在肚子里的梨子都在嘲笑我了，此后再也不敢做如此妄为的事了……
前几年恰逢七月份回家，我家那颗已经四十多年树龄的老梨树仍然果实累累，如今梨树的主人也由我的父母换成了哥嫂，哥嫂的孩子都在外地工作，那满树的梨，哥嫂只得招呼村里的孩子们来摘着吃，看着那些孩子在欢快地摘梨子，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小时候那帮调皮的孩子偷梨子的画面，那是缺衣少食的年代啊！要是在现在他们还会干那些宁可被人骂，还要偷梨吃的事吗？还有那被人咬了一口的梨子，一想起来就会让我脸红的糗事，要是在今天我还会要回来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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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月芳，喜欢文学，作品散见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