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的六一儿童节
1979年6月1日儿童节,至今留有印象。还没有检测出音乐细胞的年龄,班级里选出五六个同学一起去演出节目,不知道是叫歌伴舞还是叫表演唱,只记得妈妈给做了一身新衣服,花褂子,青裤子,大概都是的确凉布料,很漂亮,也很耐穿。不知道节目叫什么名字,依稀记得歌词是:大红花呀,开满地,小朋友们都来做游戏……飞呀飞到北京去……去见华主席……节目演出前后,天气还不算好,好像要下雨,很担心些衣服会被弄脏。过了这么多年六一儿童节,只有一年级的这个终生难忘,莫非演出节目是主角的原因?还是第一次印象深刻?演出是否成功,全然不记得了,至今记得的是那个褂子的图案和花型。
说来未免可笑,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上夜校,每个小不点都提着一只煤油灯。家里带灯罩的是大煤油灯,当然没有带到学校的可能,只能自己制造油灯。人人都是善于钻研的科学家,各个小朋友的油灯都不尽相同。最喜欢的是用墨水瓶造成的,将塑料盖子用热的炉钎子穿个洞,放上一个自行车内胎的气门部分,细的一头从盖子里穿过,上面拧上气门箍,牢牢的,也不会撒灯油。中间部分穿过棉花灯捻儿,倒上灯油,一个最漂亮小巧的煤油灯完美呈现。非常可惜,这都是别人家的,我一直都不曾凑齐做煤油灯的物件。最难寻到的是气门部分,家里的百宝箱里翻了多遍,没有,于是,一直盼着家里的自行车内胎快爆掉,能够得一个基完整气门。自行车即便爆胎了,也会再去修,几乎没有见过报废的自行车内胎。有漂亮油灯的人,当然也少,不过无论多么奇葩的油灯,只要发出亮光就是好灯。夜校里最喜欢的还是铁皮铅笔盒烤黄豆,灯影婆娑里,小朋友将铁皮铅笔盒自卸为二,将放有黄豆的盖子放在油灯上烤,往往等不及发黄,就开始尝,等到豆香弥漫教室的时候,黄豆几乎就没有了。闻到香味,哪个不垂涎三尺?只是黄豆容易拿到,铅笔盒很少不舍得烤坏。看到别人黑乎乎瘪而凹鼓的铅笔盒盖子,再看看自己画着女孩儿拉小提琴的铅笔盒,真心舍不得祸害她。那时候,学习倒不算什么难事儿,一到五年级大小考试,只有一次让班里一个男生得了第一,至今印象很深。其他事情大概被老师戏谑孤陋寡闻印象深刻:除了知道你姥姥家,你还知道哪里?那是数学老师举例聊城到滑口,我惊奇不已,还有滑口这个地方?不自觉出了口,被老师笑话。其实除了姥姥家,当然,还知道从我家到姥姥家之间的所有村庄:大白,迟桥,张八,代井,郭洞,付庄,刘庄等等,还有姑奶奶家大秦,县城铜城。当时的世界不过就是这样大的,西到古官屯,东到铜城,南到大秦,北到仇陶。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年级小朋友的世界大概都不够大吧。工作多年之后,和邻村女孩儿聊天儿,她说,哎呀,是你呀,我们的小学老师可没少夸过你。那时我已毕业多年,老师还举我的例子鼓励那些学弟学妹。没有想到,江湖上依旧有我的传说。跟我在中学读书时一样。老师口中的优秀同学都是高于我两三级以上的学长,都是从我们老师嘴里了解到的,只知道名字。那个作为我们榜样的学长,先后成了同事,的确如老师所说,他们都是佼佼者,至今依然保持优秀。离开村子小学去考南关中学,被当时家在南关时任我们村子校长的领导狠狠奚落: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他家儿子也在我村子上小学,和我是同桌,后来去的我们四人考上两个,我跟校长他家的大儿子,成了新初一的同学。天的确高,地的确厚,一直朝向更好的方向走近,我们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升入初二之后,我们彻底和儿童节绝缘了。那一年,初一过了儿童节,初三去影院看电影过了五四青年节,初二,尴尬在原地未动。后来再长大才明白,儿童节再也找不到了,只能欺骗自己说,保持一颗童心,天天都是儿童节。可,如今复杂的情绪,哪里还能找到为了一件新衣服而记一辈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