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懂外语到翻译180余部外国小说,这位牛人是如何做到的?

在我国翻译史上,曾经有位翻译家,他只懂一门语言,就是中文,但他却翻译了180余部西洋小说。他就是林纾,被人誉为“译界之王”。

一、阴差阳错成了翻译

林纾是福建人,家境贫寒,虽然要为生计奔波,但他却对读书如痴如醉,偏好中国传统文化,他看了两千多本古籍书。

学而优则仕,在那个年代,学霸的理想就是当官。

林纾也不例外。他先后参加了七次礼部会试,全都落榜了。

翻译家林纾画作

人家是七年之痒,林纾是七年之痛。他想,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当不了官的。

此时,他不知道一份新的职业正在召唤他,日后,他将会因为这份职业光宗耀祖,并赚个盆满钵满。

在他垂头丧气,感叹读书无用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母亲和妻子又离他而去。

这时的林纾,犹如一个丧家犬,失魂落魄,处在人生的最低谷。

好在,他迎来生命中的贵人。

这人是他的福建老乡王寿昌。王寿昌是个海归,一年前从法国留学归来。他的文学造诣很高,回国时带回许多西方名著。

王寿昌对林纾的不幸遭遇十分同情,有空就开导他,跟他聊天八卦。他告诉林纾,现在西方小说很流行,很精彩,只可惜自己的文笔不够好。如果有林纾的文笔翻译成中文,一定让中国人开开眼界。

林纾是一枚古文死忠粉,对他说的根本没兴趣。

林纾画像

有一天,好友魏翰邀请王寿昌和林纾一同游船。他们的本意是想拉林纾出来散散心。可是,窗外的秀丽景色,反而让林纾更加思念亲人。

王寿昌无计可施,遂又提起翻译小说一事。林纾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这是鸡同鸭讲,这些字母认识我,我又不认识它们。”

魏翰忙劝到:“林兄稍安勿躁,你先不要急着回答,不如听王兄说上几段。”

二、在文言文和外国小说中玩穿越

林纾静下心来,决定试一回。当天下午,王寿昌口译,林纾用文言文记,他根据王说的意思,润色成文,一个小时竟写了三千字。

这样的玩法,很别致,很高级,林纾倒有几分欢喜。

此后的日子,他俩临窗而坐,一个动情地诵读,一个奋笔疾书。

不到半年的时间,这部《巴黎茶花女遗事》就横空出世了。

巴黎茶花女遗事

小说是翻译出来了,他们俩心里也没底,忐忑不安,不敢署上自己的真名,用了化名。

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由于这是介绍西洋小说的第一部,国人大开眼界,瞬间风靡全国,阅读《巴黎茶花女遗事》成了上流人士最时髦的事。

得到读者的认可,林纾一扫之前的惨淡愁云,译书热情一发不可收拾。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活竟跟西洋联接在一起。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后来,他接受商务印书馆的邀请专译欧美小说,而他翻译的速度快得令人吃惊,常常是口译者刚说完,他也翻译的差不多了。翻译了几部作品后,林纾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行当。

这个猛人,在不惑之年开始了自己的著译生涯,开启了自己的开挂人生。

然而,事实上,林纾当时翻译并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没有网络,没有范本,一切的一切,全凭林纾的个人感觉。

那时的人们只关心是不是好看,而林纾是一个文学功底非常扎实的人,所以,为了让作品好看,他常常会夹带自己的“私货”。

而他的“私货”,的确是妙极,如神来之笔,恰如其分,有的甚至超出原著。

市面上刮起一阵又一阵“林纾风”,只要是他翻译的作品,人家价格都不问的,直接付钱走人。一部出来,又在翘首盼望下一部。

林纾

三、时髦的老夫子

在多数人的印象里,林纾是个老夫子,然而在翻译时,他也不乏有可爱的一面。

有好多新词,比如,“梁上君子”、“土馒头”、“夜度娘”都出自他的手。

Lady 一词在今天稀松平常,而在那个年代闻所未闻,在《撒克逊劫后英雄》中,他将 Lady 译成了“列底”,大约以为读者理解不了,又贴心地备注:“尊闺门之称也”。

在翻译过程中,林纾遇见了自己仰慕的大神——狄更斯。

林纾曾不止一次地为自己不谙英文而懊恼,假如能够读狄更斯原著该有多么带劲。

他在翻译《大卫·科波菲尔》的时候,为了体会狄更斯刻画人物的超级笔力,还特意把《史记·外戚传》中写窦长君的一段描写,进行了对照分析。

四、孤独的翻译人

表面上看,林纾是无限风光。可实际上,他内心的孤独有又几人懂得?

林纾不懂外文,没法读原著,“玩索译本,默印心中”这八个字是他心境的写照。

而日复一日的翻译,加上口译者水平参差不齐,一种身不由己也在消磨最初的热情和激情。

喧嚣之后世界归于平静。

钱钟书先生是这样评价林纾的:以1913年译完《离恨天》为界,前期十之八九很醒目,后期译笔退步,使人厌倦。

甚至有人说,后期的林纾翻译书只是为了银子。稿酬多就接,稿酬少不接。

林纾不懂外文,选择译本的权利又在口译者手中,他也闹了不少笑话,比如把莎士比亚的剧本译成小说,把删节的儿童读物当成名著。也有人批评他不尊重原著,随意增减。

但即便这样,一个不懂外文的人,借助别人的口译翻译了近二百部小说,这在中国近代翻译界是罕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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