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国丨岳母的生日（小小说）

正月初六，岳母打来电话，说今年疫情紧，她叮嘱我和爱人，说她今年过生日宴会取消，亲友们居家防疫，千万别走动。

我的岳母是湖北省仙桃市通海口镇第二中学语文老师，退休十五年了。当年我和湖北籍的张建新同在西安部队服役，退伍后他做了司机工作，我去了义煤集团曹窑矿运输队工作。

我和几个战友常写信联系，各自叙写别后的事，老战友们也多次邀请我去他们那里旅游，互相邀请，皆满口应允。可是平时工作特忙，几乎抽不开身。

一九九九年，我二十九岁，婚姻大事迟迟没有解决，把家里人都急死了，姊妹几个都成了家。惟独我成了大龄青年、“老大难”。在张村镇赶会儿，碰到女同学抱个孩子，我都脸红。“让叔叔抱抱”、“老同学啊，我家孩子认你做干爸吧”。羞得我无地自容，狠不得地下有个洞钻进去。眼看着同龄人做了人之父，而我依然单身，守孤灯。其中有一个女同学，老公遇难，曾托媒让我做上门女婿。回想起来，那时我的确眼高，东挑西拣的，不是嫌张家姑娘个矮，就是嫌李家姑娘没文化。结果是我一个帅男变成“剩男”了，自作自受，活该单身。

那年的正月二十六，我在仰韶大街用IC 卡拨通了湖北战友的电话，先是互相问候，接着说我欲到他那里玩几天。

我乘火车至通海口镇时，建新兄骑摩托车把我接到了家里。通海口镇属江汉平原的腹地，鱼米之乡。家家户户建起了新楼，人们的生活水平比河南农村人高，人口稠密，热闹富裕的大渔村忽然来了一个远方的客人，街坊四邻们都围拢来了张家，陌生的乡亲们问长问短，大伙聊民俗，谈论新闻、国家大事。可谓是暖意融融、气氛热烈。当晚，我朋友的母亲贾阿姨做了一桌好菜，为我接风洗尘。

灯火阑珊，夜已更深，热情好客的邻人们逐渐散去。我也是旅途劳顿，洗漱后卧榻休息，片刻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中午，贾阿姨和我畅聊，问及我的婚事时，我如实相告。贾姨甚表遗憾：

“这么帅气的一个河南小伙子，咋娶不到媳妇呢”？

“就冲着你能来看我们全家，我就操点心，当个红娘”。

我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她在那头沾沾自喜，叮嘱我说，叔啊、阿姨的就多喊几句，嘴巴甜点。呵呵，看来是抱孙心切、提前有令…………

说来也巧，村东有家人，女儿都三十岁了还没找着婆家，贾阿姨就灵机一动，开始“工作”了，她先是说服了女孩的奶奶，接着又对女孩的父母一番花言巧语。最终决定见见我定局。

贾阿姨瞒哄说我在义煤曹窑矿财务科工作，河南义煤集团对退伍军人优先安排，说我去矿后开始在给领导开车，后来就去机关工作了。女孩叫吴蕾，见面前我战友弟兄俩把我包装一下，黑发喷摩丝，西装打领带，黑皮鞋上油，俨然一阔男。吴蕾很刁蛮，高考落榜生，舅舅介绍她到武汉一公司工作，两年后辞职，去过广东深圳，做过小生意，后来在镇上开了一家服装店。她也是相亲多次，谢绝了很多公子哥们，心高气傲，成了大龄女。父母拿她没招。

初次见面，吴蕾对我印象很好，我们相互谈了家庭情况，个人爱好，谈人生，谈社会问题。临别前她亲自下厨房为我做了一碗鸡蛋面条。说这事得再了解，慢慢来，留了电话给我。并送我上了公交车。

大概是那年的八月，吴蕾来了一封信，信里她写道：听你战友说你爱好文学，有文化修养，我得考考你，今出一上联，你对下联，如若对不出，以后别再联系我。她的上联是：

“池塘荷花含蕊欲放根茎连着绿碧漾”。

这联怎么对，我苦思冥想。反复斟酌、揣摩。

要是对不出来，婚姻事就黄了。我豁出去了，琢磨出了下联，管它呢，不满意就拉倒。

“堤上杨柳絮采飞扬百枝疏密竞相间”。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吴妹回信，

“算你勉强过关”，我悬着的心放下了。

在和工友聊天时，工友徐小八劝我说，人家家庭条件好，母亲是教师，老爸是工薪族，你可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是人家答应你，这女的怕是你玩不了，你要是结婚那天晚上，她出联让你对，这要是对不出，那你就别上床了，哈哈哈哈。工友们嘴快，宿舍里吵翻了天。“把女朋友带来让我们瞧瞧，可别老是吹牛”；“不靠谱啊”；“我看你还是死了心算了”。

两地书，鸿雁情，时过三载，我下破本狠下心取出存款买了一部诺基亚手机。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冬夜，吴蕾发来短信约诗，如果想我了，就来首：

短信声声畅聊谈，春初早被相思染。

千山万壑满凄寒，俏妹何时缝衣衫？

十天后，我收到了吴蕾寄来的一件羽绒服。她留言说看到诗后热泪盈眶，随邮衣祝平安。

次年刚立冬，蕾妹子又约诗，我在南水北调工地许昌段劳作，草草地编辑了几句发过去了：

“落叶已作风前舞，人间又冬初。

午后蕾妹忽传书，遥望南天，伏案泪如雨。

大江边上同携手，更尽杯中酒，

相聚无须锁愁眉，我亦多情无奈赋词时”。

“你在黄河边，我居汉水畔。

梦里常思君，惟屏祝福言…………

“久闻仰韶才俊多，豫兄德才俱楷模

文笔俊秀妹常忆，吾愿牵手渡爱河”。

她也偶尔发些小诗给我。两年的恋爱，快成正果了，看不到结果，我就拼命得完善过程。

夜里梦见你走来，热泪盈眶心澎湃。

何日牵手桑梓地？会盟台上叙情怀。

吴蕾下火车时，我早在一里河火车站等候多时了。她能来河南，我很温馨，她带来了湖北土特产，糯米糕、五香元宵、蜜桔等等，母亲喜气冲天。我带她上了鹿抬头，去了空相寺。攀上会盟台时，合影留念。后来我们游了仰韶大峡谷等风景区。

二零零一年的国庆节我和吴蕾举行了婚礼。”非典”那年春季，孩子出生。每年去湖北一次给岳母祝寿。生活美满幸福，今年的疫情，我在网上订购一千只口罩，另外捐了一千元，快递给岳母，由她代捐。

我在微屏里给老岳母打视频电话时，看到她慈祥的面容绽开了笑靥，回了三个拇指赞。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杨爱国，笔名：黄河浪。河南渑池人，原义煤集团职工，电大学历，汉语言文学专业，爱好文学，义马市作协会员，有作品散见于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