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些美好的事情都有代价

Sep.

15.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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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区的塑料座椅很久没人清洗了，污垢很厚，但丝毫不妨碍我猛然坐下去，两只脚像是归巢的雁，一下子松散下来，我悠闲地跷起了二郎腿，鞋子松垮垮地仿佛一枚摇摇欲坠的松果。正觉得浑身自在起来的时候，忽然想起上次腰痛去看医生，临走时嘱咐我不要跷二郎腿的事，于是又乖乖坐好，像礼拜日教堂里的修女，稳稳地低头不语。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不公平，为什么我喜欢做的事，都是对身体有害的，我喜欢吃的食物被称为垃圾食品，我喜欢的奶茶也被说是肥胖之源，就连我喜欢跷二郎腿，也会被身体厌弃，难道这个身体是专门和我作对的吗？偏偏和灵魂的喜好背道而驰？

有种说法是，肉体上的满足会抵消灵魂的愉悦，可我却觉得，有些精神上的满足也需要肉体上的放纵。

前几天收拾茶室，在一袋武夷肉桂前停留了很久，口舌回想起茶汤的醇香，馋的不行。可是最近睡眠不好，身体原因也无法饮茶，于是只好眼巴巴地将其收了起来，心想又错过了一次满足口舌之欲的机会。

不知为什么，在有了止欲的想法以后，茶香更诱人了，那些碧绿的嫩叶在清澈的水底静静沉沦着，比任何碧波荡漾的水草都艳丽。我想象着唇齿间的触碰，犹如一桨划过，千波颤漾，温热的茶汤缓缓流淌着，所有未尽之事或许都将在那一刻奔向圆满吧。

欲求难以满足的时候，我想自己是一个无法遵从身体秩序的人，繁华的万千风景，总有吸引我去犯规的事。我无法在取悦自己时不去质疑每一种举动背后的结果，正如每一个烧香拜佛的人，都无法将诉求平白地说出口，总要许愿以某些事作为交换，似乎佛门净地里，也没有白吃的斋饭。

那么眼下的交换是什么呢？是我愿意用一场美梦交换一盏茶香；是我愿意用自己的腰椎去交换片刻跷二郎腿的闲适；是我愿意用几斤赘肉换一杯全糖的奶茶；是我愿意用一段生命，换眼下淋漓尽致的畅然。

曾经有一种想法是：“高端的幸福，是放肆做自己。”不过考虑再三，又觉得有些代价还是不能忽略的，所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过对于最适当的时间节点也该有所调整。这个对于时间的选择，就像是酿葡萄酒，嘴馋的时候不一定酒香浓郁，等酒发酵完全了，口舌没有了欲望也达不到完满，只有两项匹配完全时，一口酣烈才能不辜负期待，这时的纵欲才有意义。

其实想想，也不是说只有美好的事情才需要代价，而是因为有了代价，这些事才因珍惜而变得美好。而那些看上去似乎不需要代价的事，其实本身就是对未来美好的一种代价，只是苦与乐的先后顺序不一样而已。

总的来说，我还是愿意相信，人生的味道是平淡的，先苦后甜和先甜后苦只是两种选择而已，调制中和后，更多的还是平常日子里的无味与琐碎，只是看你将记忆留在了那段日子里。

我想，不管是止欲还是纵欲，都代表了我们对美好之事的追求与渴望，只要这份期待还在，那么尽管修女没有饮尽茶汤，那么依然有遥远的美好在对你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