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月落了（节选九）

月落了（节选九）

第九章  金榜题名

陆怡然每次经过那个小村庄，她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温暖的夜晚，那个农家小院，那个曾为自己补过胎的爷爷奶奶，心里有无尽的感激和力量，这里竟成了陆怡然心灵的驿站和加油站。每当她学习中遇到困难，她都会觉得在不远的地方始终有人为自己呐喊、鼓劲。

1994年7月26日，这是陆怡然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天。这天，高考成绩正式公布了。陆怡然父亲去县城取陆怡然的成绩单，今年陆怡然再也没有勇气自己去面对成绩了。

陆怡然家的西墙邻居赵大奶奶，最喜欢关心别人家的事，刚看见怡然父亲骑车出去，就探头探脑走进怡然家门。“今年你家然然考得怎么样？听说这几天高考成绩就出来了。”怡然母亲正在后院里喂羊，假装没听见，也没出来应声。怡然在自己房间里徘徊，她也没心情出门应付这个好事的赵大奶奶，怡然最反感的人就是这个爱管闲事的邻居。

赵奶奶左看看，右看看，院里没人搭理，最后一个人自言自语出门了：“家里没人也不关门。”

虽然父亲去给自己看成绩了，但陆怡然和母亲心里七上八下，如坐针毡，一点都不安宁，她们也在猜想各种可能。越是这样，心里越是着急。中午怡然和妈妈、弟弟吃饭的时候，听见院门开了。

陆怡然跑出去一看，父亲回来了。父亲脸上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 。虽然他低着头在窗子下放车子，陆怡然能清楚看到父亲后面脖筋上每一条皱纹都彻底舒张开了。今天父亲和以往不一样的是戴着一副墨镜，陆怡然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农民父亲这么有派头！

一看见父亲的模样和表情，陆怡然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一半，应该考得不错吧！

“然然，你可算给我们陆家争光了，我和你妈也没白供你上学啊！”陆万海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成绩单。陆怡然接过成绩单一看，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

成绩超过专科线10分。当陆怡然渐渐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心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和遗憾。平时她的成绩在班里都是顶呱呱的，怎么一到大考就没有任何优势。补习班里100多人，上线的才12人，陆怡然虽在上线之列，但心里确实不舒服。

无论专科还是本科，怡然考的都是大学，在那个时代，对陆怡然的父母来说这是从未有过的令人高兴的事。除了怡然爷爷，陆家门里再没出过“秀才”。

陆怡然父亲自从他父亲离家出走之后，一直在别人的冷眼中成长，在窑洞中挖掘光明，在庄稼地里浇灌希望。今天在怡然的成绩单中终于看到了光明和希望，看到万丈光芒在照耀着自己，几代人的低眉顺眼，几代人的苦苦挣扎都将结束。

还没到下午，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小山村快要沸腾了，村子上的左邻右舍都前来祝贺。

“然然和别的女孩不同，一看就是块读书的料。她奶奶的愿望算是实现了。”邻居王婶似乎很有主见地在发表意见。其实当时怡然刚去城里上高中，她说法最多，说什么女娃娃城里上学就会学打扮之类的话。

围在怡然家门口的邻居们七嘴八舌 ：“然然能吃苦，所以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到时她爸她妈也能跟着享享清福的！”

当然也有不服气的几个邻居，“呦呦，到时不就是个老师么，有啥羡慕的。”“再说了女娃娃都是人家的人，能让娘老子享清福的也少呀！”说着这些话的邻居慢慢走散了。

整个小山村都快沸腾了，说是回去睡觉的邻居们一个个都睡不着，不知是嫉妒还是羡慕。

王婶刚进家门，看见正在玩耍的女儿，拾起地上的棍棒就打。女儿今年才小学毕业，她完全不理解母亲，平日里从未关心过学习的妈妈，不知今天吃错了什么药，进门边打边骂：“你怎么就知道玩，不知道像人家然然那样学习的，然然可把大学考上了。”王婶家人遭受王婶的突然袭击后，才明白陆万海的小女儿陆怡然考上大学了。

陆怡然是全村上第一个女大学生，也是第一个飞出山沟沟的“金凤凰”，陆怡然四年的高中算是没有白供，怡然父母一这样想，心里说不出的骄傲和自豪，老两口从他们刚结婚说到怡然出生，又从怡然说到成成。怡然能考上大学，到时候成成肯定能考上大学，说不上还能考上重点大学。就这样他们从过去说到未来，从东边说到西边，激动着一晚上无法入睡。

怡然窝在自己房间里想着过世的奶奶，奶奶的夙愿虽是实现了，不知黄泉之下的奶奶能否知道，也不知奶奶是否找到了多年前离家出走的爷爷。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鲁雪梅，笔名可心，甘肃省武威市凉州区中学教师，喜欢读书，喜欢瑜伽，喜欢写作。多篇作品发布在《凉州儿女》《天马竞辉文社》《凉州教育》《教师之声》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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